原本陰暗下來的天空，一片籠罩在皇宮上方的龐大烏云飄遠，陽光出現在大地上，天氣重新變得晴朗。

    卡修斯有些意猶未盡，克萊爾依依不舍。

    耀眼光照下。

    她三步一回頭，瓊斯拖著小行李箱跟在她身后。

    卡修斯的目光一直黏在她身上，克萊爾知道在這么下去他肯定會跟她一起走的，重復幾次回頭的動作她便步伐堅定的走到了停機坪。

    小型旅行艦已經準備好了。

    朱迪斯和旺達等候多時，可生育的雌性隨著地位水漲船高，門前草坪都快被雄性們踏破了。

    她倆之所以能跟她一起出行完全因為一個有了伴侶、一個喪偶心中孤寡，誰也沒有要和雄性們在續一春的心思。

    卡修斯沒有派很多守衛來保護克萊爾，兩邊星球都是他的人安全保障極高，這也給她鉆到了離開的空子。

    第230章 密友之行

    西瑞爾借著外交運貨名義已經在歐文星安排好了飛機。

    “我昨天去觀刑了?！蓖_看向克萊爾，以一種奇怪的驚嘆語氣說道：“泰倫斯臨死前唯一說的話竟然是可惜你沒有去現場?！?/br>
    “我也沒去，但我想他說了這句話后應該被卡修斯指揮官折磨的不輕?！敝斓纤购俸僖恍?，曖昧的眼神在心不在焉的女人身上流連。

    旺達一副確實如此的模樣，“曾經克萊爾和指揮官分別，他受了多少折磨，泰倫斯就承受了雙倍?！?/br>
    走神的克萊爾半點都沒聽進去兩人的對話，她開著手腕上的光腦，全息屏內播放著她與卡修斯結婚時的錄像，還有很多克萊修斯的嬰兒時期的照片與視頻。

    “克萊爾？”旺達又叫了她一聲，“孩子天天在身邊都沒看夠嗎？”

    回過神來，她關掉視頻，“你們說了什么？”

    “剛說完慘死的泰倫斯?！?/br>
    克萊爾咧嘴一笑，“哦，死得好?！?/br>
    朱迪斯跟著笑起來，從一旁放酒的凹槽里拿出一瓶紅酒倒進杯子。

    “舉杯，為我們的密友之行干杯?！?/br>
    三天后利用黃金油改裝的旅行艦到達目的地，克萊爾剛和卡修斯的視頻通話結束，就看見云層下方最繁華的人族首都歐文星千瘡百孔，連都是風沙的蒙格星都不如。

    大量的廢墟近乎占滿她的眼睛。

    瓊斯已經提前將這邊的近況給她提供過圖片，真實看到戰后滿目瘡痍的一幕，克萊爾不驚訝但震撼。

    “基本秩序已經恢復正常，倒塌的廢墟要全部重建還需要點時間?！杯偹拐f。

    飛機降落在就近的蟲族指揮部。

    卡修斯在這準備好的高級蟲族等候已久。

    歐文星最近的氣溫比賽拉維爾低很多，克萊爾套上一件夾克，又將里面連帽衫的黑帽子拉出來戴到頭上擋風，旺達跟朱迪斯和她差不多打扮，三人背上都有個旅行小包，里面沒多少東西，只是作為一個旅行者的表面功夫要做足。

    “在一片廢墟堆上旅行，我們興許還能翻到幾只人類的手骨回家當標本?！敝斓纤拐f。

    克萊爾看了她一眼，“這不適合拿來開玩笑?！?/br>
    朱迪斯默默閉上了嘴，她意識到自己的言語有多么歧視，特別還是在一個人類朋友面前。

    天色還早，沒有太陽，灰蒙蒙的光線下仿佛有一層抹不開的塵埃顆粒飄散在空中。

    瓊斯跟著一名蟲族去放她們的行李，另外幾名守衛背后扇動翅膀跟在克萊爾身后。

    她從指揮部出來，入目所及基本都是矮小的紅漆頂房屋，一些虛擬人物立足在如海洋般的倒塌廢墟上，閃爍著霓虹藍光跳著舞，一排懸浮大字打著最新廣告。

    【戰后房屋加裝，全新噴漆工藝】

    還有一大部分的窮人在廢墟海洋里撿有價值品。

    看見克萊爾以及他們身后的高級蟲族，路過的人類都會下意識的繞開他們，只敢遠遠向他們投來畏懼和探究的眼神。

    “指揮官把整個歐文貴族清理掉了，新上任的人族高官完全親近蟲族，對這些人也是不管不問的?！蓖_在來之前就把這里的情況摸清楚了大半。

    克萊爾看著一名小女孩指揮著機器人，從一堆鋼筋水泥里撈出來了一個巨型柜臺，里面全是碎裂的玉石珠寶，高興的女孩連蹦帶跳差點滾下廢墟山去。

    看來那原先是個商場。

    克萊爾說：“制度的重建要時間，這樣挺好的，他們還能發一筆橫財?！?/br>
    基本紅色尖頂房屋的店鋪已經正常開門營業，路過一家面包店，克萊爾還發現一名四肢不全的女人大著肚子坐在店里。

    從形態上很容易辨認是從獸人帝國遭受折磨后被轉送回來的。

    發現克萊爾的注視，女人還微笑向她點點頭，臉上沒有半點戰爭后的絕望，那種重獲新生和自由的感覺從她的身上散發，是無法形容的幸福。

    朱迪斯和旺達都對她的大肚子投去祝福的眼神。

    “又是一個珍貴的新生兒?！?/br>
    克萊爾進去買了三個剛出爐熱烘烘的栗子面包，一人一個當成下午茶墊肚子。

    她們徒步繞過許多地方，直到到傍晚邊天空還下起了雪。

    雪花下降的速度很緩慢，沒有帶來多少低溫，只穿著連帽衫和夾克的克萊爾也不覺得有多冷。

    她站在一片沒有被戰爭侵襲到的公園內，放眼望去綠色草坪上干燥的白雪如棉絮堆積薄薄一層，稀稀散散的白雪松錯落在起伏的丘陵間，在遠處一些地方，沒有被損毀的平民矮房屋，紅色的房頂下玻璃窗里透著暖黃色的燈光。

    “有點像圣誕節了?！笨巳R爾忽然說。

    “圣誕節？”朱迪斯用光腦記錄下這漂亮的一幕，旺達用手拍了拍帽子上的積雪，“干什么用的？”

    “慶祝新的一年到來，每年都如此?！笨巳R爾輕喃。

    “每一年都要慶祝，思念的人不在身邊孤獨會折磨瘋人的?！蓖_張開雙臂，抬起臉迎接涼涼的雪落在臉上，“得羅死的時候，我的靈魂也跟著被抽走，人都像老了十歲?！?/br>
    “重活過來的感覺真不容易，我可不過圣誕節?！彼l出一聲感慨。

    克萊爾不自覺摸上了臉頰，“我也害怕長皺紋，我已經快到了長皺紋的年紀?！?/br>
    聽著她語氣里的憂慮，朱迪斯笑道：“克萊爾，放心，你絕對不會變成伊娃女士那樣的?！?/br>
    克萊爾跟著笑了笑，放下冷風吹涼的手指進口袋，“走吧，我們該回去吃晚飯了?！?/br>
    為了躲避逐漸變大的風雪，她們選了一條人造的石拱小道，方塊形的石壁凹槽里亮著冷色嵌入燈，幾個流浪漢蜷縮在紙板上。

    克萊爾沒怎么在意這些人，不論在哪，流浪漢總是一座城市無法避免的存在。

    她只隨意瞥了眼一塊擺放在地上的木牌子，上面用白色涂筆加粗寫了幾句話，愛爾莎的名字赫然闖入眼底，還有幾個找尋和消息的字樣。

    克萊爾驀的停住腳步，快速倒退走回到低著腦袋頭發雜亂的殘疾女人面前。

    第231章 選擇

    她穿著單薄，臀部以下失去雙腿，只用一條長褲子卷起墊在臀下，渾身散發著臭味。

    她看上去太慘了，慘到旺達和朱迪斯都出聲提議把人送到就近醫院去。

    感覺到有人在面前駐足議論，女人緩緩抬起頭，渾濁的眼珠黯淡無光，機械式的重復：“你好小姐，你見過愛爾莎嗎？我的meimei?！?/br>
    她又從懷里掏出一張卷邊的照片，舉起遞到克萊爾面前讓她瞧。

    愛爾莎，是曾經被送到卡修斯的住所里最后被他一槍打死的女人。

    克萊爾抿了抿唇，脫下身上的夾克外套彎腰披到她身上，又蹲下身與她平視，“見過，她死了?！?/br>
    女人抬手的動作定格了幾秒鐘才收回來，本就彎曲的脊背徹底佝僂成一團，嗚咽的哭聲悲痛絕望。

    旺達和朱迪斯都對愛爾莎有點印象，是個冒失又蠢笨的人類。

    “這是愛爾莎的親人？”朱迪斯問。

    克萊爾點點頭，又對著那個女人解釋道:“她為了能給你的雙腿裝上假肢，主動賣身給了獸人帝國的卡修斯指揮官，我曾試圖幫她，但很遺憾她還是死了?！?/br>
    “她都被我慣壞了，哪能面對指揮官呢?！迸穗p手握住照片貼著胸口，打著哆嗦淚眼朦朧的問她，“您又是誰？怎么知道她的下場，有沒有可能弄錯了?！?/br>
    “我是卡修斯的妻子，克萊爾?！笨巳R爾拿下帽子，露出滿頭的金發，輕聲說：“很遺憾，愛爾莎沒什么可以給你留下的?！?/br>
    女人盯了她良久，慢慢將擺在她腳尖前的牌子收回來，塞進一旁骯臟的布袋包里背到身上。

    “謝謝夫人告知，也謝謝你的夾克?！?/br>
    她收好照片，拿起兩個支撐身體行走的木塊握在掌心里，往拱橋外挪去。

    克萊爾站起身，又發現她的后腦勺上頭發稀疏幾乎掉光，一些明顯的抓痕和欺辱痕跡在后頸和頭皮上遍布。

    她的神色暗了下來。

    哪怕到了這樣絕望的地步，這個失去雙腿的女人都沒有向她發出求救。

    她為保護meimei甘愿做了5年的j女，愛爾莎雖做法愚蠢害了自己，但這對姐妹的感情令人敬佩。

    克萊爾轉過身，對著跟在身后的蟲族下令：“帶她去醫院治療，再給她定制一雙腿，治愈后在為她安排一份輕松點的工作?！?/br>
    “夫人？什么...”

    被送上急速趕來的醫療車，坐在擔架上的女人滿臉怔忡，不理解克萊爾為什么會選擇救助她。

    “嘗試活一下吧，如果真的活不下去再死也不遲?！笨巳R爾沖她揮揮手。

    “你怎么知道她會去自殺？”朱迪斯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給她披上，身為獸族的她對溫度沒有人類那么敏感。

    克萊爾披上衣服發出一聲感嘆，“愛爾莎是她唯一的親人，她曾經為這個meimei當了五年j女，這幅模樣茍活到現在只是為了等一個結果?！?/br>
    旺達最能理解這種摯愛離世后的痛苦，跟著感慨道：“盡管很不容易，但她能撐下去的?！?/br>
    “誰知道呢?！笨巳R爾輕哈出一口白霧看著它消散在空中。

    從公園出來，她們去了一家剛重建后不久，由人類主營的露天餐廳吃晚餐。

    透明屏障籠罩著整個大露臺，雪花落在屏障上沒有一點堆積，內部暖氣十足。

    克萊爾大手筆的包下了整個餐廳，還揮退了所有的蟲族守衛，讓它們到外面去等待。

    瓊斯期間打來通訊詢問她們在哪，他去放了個女士行李后她們就跑的沒有蹤影了。

    “在酒店等我們吧，吃完晚餐就回來了?！笨巳R爾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