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宿敵登基了 第2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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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了?” 聲音有幾分倔強和委屈。 謝安定定的看著寧荷的背影,想起了小時候胖乎乎的模樣,“將來,會有人對你好的?!?/br> 這么好的姑娘,會有人對她很好的。 “但是那個人,不是你?!?/br> 寧荷聲音有些顫抖。她臉色很不好,不想回頭被謝安看見。 其實也她只是不死心的想來看看他。 然而到最后,果然還是要被傷到的。 大魏公主的眼淚一滴一滴的落下來,砸在了繡著丁香的鞋尖上。 公主沒有回頭。 “謝大人,不用跟著本宮了。再也,也不用了?!?/br> 公主的聲音從透著香氣的帷帳中傳出,這還是第一次,謝安聽出了寧荷的語氣中決然的意思。 謝安沉默的立著,看著公主的鸞駕愈走愈遠,終于消失在了視線中。 身后忽然有幾聲響動。 謝安回頭,便看見了一個縮著腦袋的小太監,他把人從樹后頭揪了出來,眼里竟是生了幾分狠意“你聽到了多少?” 寧荷還不曾出嫁,這宮中出了半分的流言,都能毀了她。 那清秀的小太監咿咿呀呀的擺手,謝安見他是個啞巴,不免松了口氣,松開了提著他的領子。 那小太監知道自己又保住了一命,跪了下來。 謝安見這小太監也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又生的這樣清秀,稍微嚇一嚇就能魂飛魄散似的,不禁笑了聲,生了作弄的心思“你怕什么,你是個啞巴,我又不會殺你滅口?!?/br> 那小太監跪在地上,咚咚磕頭。 謝安以前被寵壞了性子,喜歡作弄人,但是并不是什么壞人,小太監這時候的樣子,竟莫名讓他想起了當時瘦小可憐的,被他撿回家的冬綰,心便軟下來,面上卻不顯。 “本大人看你可憐,還不快滾?!?/br> 小太監站了起來,連滾帶爬的跑了開。 謝安怔怔的看著眼前不遠處的宮殿,他打小在這宮中長大,竟是不知道,原來這宮中,還有這樣偏僻的角落。遠遠看過去,竟然像座陰森森的鬼殿。 那小太監竟然往那里去了。 謝安猶疑幾分,到底沒有跟著小太監過去。 和他有什么關系呢。 只是那宮殿,給人的感覺,卻壓抑極了,走的近了,就好像能聽到有個人微弱而沉默的呼吸一樣。 莫名的,謝安心臟跳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間抽的生疼。 連他自己也不知所謂。 他回頭看了眼,到底還是離開了。 皇帝在案前批著奏折。這時候還不到夜半,李公公恭恭敬敬的立在一邊。 良久,皇帝放下了手里的奏折,揉了揉眉頭,眉心舒展開來。他本便生的俊美,只是眼神是冷的,如今因為困倦而少了幾分冷意,便顯出了原先的容色來。李公公知道他們這位陛下生的好,但是這世間,有什么人敢對他們的陛下評頭論足呢? “他今天去了哪里?” 李公公聽到皇帝沉著聲音問。 他知道皇帝說的是誰。 李公公垂首“聽羽林衛那邊的消息,被寧荷公主截去辦事了?!?/br> 皇帝手里的折子便啪的一聲重重扔到了地上。 李公公匆忙跪了下來,額頭上沁出來冷汗。 “把人宣過來?!?/br> 皇帝神色還是冷淡的,只是眉眼間卻生了幾分妒意,讓李公公看的心頭直跳。 第48章 傷 謝安在御書房里跪著很久了。 皇帝沒有讓他起來的意思。 跪的久了,就不安分起來,看見皇帝埋頭披著奏折,索性挪了挪腿,換了個地方跪著。哪里知道他剛動了一下,皇帝就抬起來眼,盯著他似笑非笑“御前失儀,該當何罪?!?/br> 謝安冷笑一聲,便也不跪了,索性直接站了起來,既然都御前失儀了,這個罪名也不能給的太莫須有了。 容亁見謝安站了起來,眉頭一跳,一本折子就朝謝安扔了過去,這混賬! 那折子本是照著頭砸過來的,謝安往后退了兩步,那折子砸在了腳邊,容亁見這混賬還敢躲,皺著眉頭盯著謝安,眼底沉沉的有暗流涌動。 “謝安,你是個什么東西,大魏的公主,不是你能肖想的?!?/br> “你這樣殘破的身子,能配的上誰?” 容亁心中嫉恨,竟是口不擇言。 他不可遏制的又想到了謝家出事的時候,寧荷在他殿外跪了許久,曾經他還是容王的時候,就知道這個meimei同謝安交好。寧荷對謝安的那點心思,他如何不知。 容亁不得不承認,他是在害怕,謝安對寧荷也生了心思。 謝安的手顫了顫,臉色逐漸有些發白,沒有誰比他自己更加清楚這一點了,只是這話從皇帝的嘴里說出來,便顯的格外刺耳。 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若是以前皇后還在,謝家還在一一容亁豈能輕易辱他? 謝安知道自己不能再回想了。 曾經在京城呼朋喚友,鮮衣怒馬的那個肆意妄為的少年,早已死在那尸骨如山的一夜里,錦繡燒成的灰燼中了。 鼻尖似乎又嗅到了那夜的血腥味,月光下執劍的將軍,劍上有殷紅的血。 謝安張了張嘴,嗓音干澀,竟是連反駁容亁的力氣都沒了。 他眼前有些失焦,直到看見眼前落下來明黃的一角,皇帝伸手,似乎想要扶起來他,他伸手推開了皇帝,眼底一片紅色“容亁!” 謝安沒有其他多余的話,他只是嘶啞著聲音喊了兩個字,卻仿佛錐心泣血一般。 容亁心中猛的一顫,那一聲,仿佛是重重砸在了他心上似的,他眼神軟了下來,伸手想將謝安攬過來,“是我不好,不該說那些?!?/br> 他還從未低聲下氣的說過這些話。 容亁是個冷硬的性子,打小即使過的凄慘可憐,也從來沒有向誰示弱,只是這時候他看著眼前的謝安,只覺得心臟發疼。 謝安在他懷里掙扎,容亁也由著他掙扎,只是不肯松手,謝安掙扎不過,張嘴隔著衣袖狠狠咬在了容亁的胳臂上,像只瀕臨絕境的小獸,眼底卻有眼淚啪嗒的落了下來,冰涼的,砸在了容亁的手上。容亁吃了疼,也沒有甩開他,只覺得那冰涼的眼淚像是砸在了自己心上似的。 到最后也沒松手。 容亁干澀的哄著他道“你陪在朕身邊……你要什么,朕都給你,好不好?” 謝安眼睛半睜著,竟是笑了聲,仿佛聽到了一個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話“你說什么?” 容亁黑色的眼睛里倒映著謝安有些發白的臉,好像曾經他和他之間就有過這樣深刻的糾纏一樣。 謝安對于皇帝把他安排進羽林衛其實隱約有了自己的猜測,第一次在皇帝的寢宮外當值的時候,他就猜到,什么拉攏謝錦,那是騙外人的鬼話。 皇后和容宴做了許多壞事,落在皇帝手里沒了活路,那是報應,那是權力爭斗,爹爹為了謝家逼著他發了毒誓,他認了。 只是景和宮那噩夢般的一夜,他這輩子也不想再發生一次。 謝安忽然冷笑“你不就是喜歡這張臉嗎?” 羽林衛都是被允許御前配刀的。 謝安身上有一把刀,那是他十五歲的時候,皇后賜給他的生辰禮。是西域的貢品,那不長的刀柄上綴滿了明亮的寶石?;屎笏偷臇|西,他最喜歡這柄刀,時常掛在身上,到最后,竟是變成了皇后的遺物。 以前他將這當作飾品,后來,竟成了唯一的念想。而現在,他將那明亮的彎刀對準了自己的臉,沒有半點拖泥帶水的就劃了下去,下了最狠毒的力道。 殷紅的血一滴一滴的落下來,砸在了明黃的衣角上,泅出了一灘深色的痕跡。血腥味彌漫開來。 容亁手上還在滴血,竟是也顧不得覺得疼,咬牙切齒的瞪著謝安,“謝安,你真是這天下最沒心肺的人,對著自己也能下這樣的狠手?!?/br> 那一刀沒有割在謝安臉上,容亁用手護住了謝安的臉,那刀便傷了容亁的手。 謝安滿臉都是容亁的血。 容亁沒有受傷的那只手,奪下了他手里的刀狠狠的扔在了地上,又覺得不夠解氣似的,上前踩了兩腳。 謝安舉刀的那一瞬間,容亁還來不及反應,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便感覺到了手上尖銳的疼痛。這樣的傷口本該觸目驚心,謝安下了狠手,那口子幾乎扎穿了半個手掌,只是容亁自幼便同生死打交道,身上曾經比這更嚴重的傷不知凡幾,是以這樣的傷口,竟是連他自己,也是不怎么放在心上的。 他甚至還有心情去想,若是這一刀劃下去,這張漂亮的臉變了模樣,以后認不出來,若是再因為這樣便傷了他一一像過去他所做的那樣。 那該怎么辦? 這樣一想,竟是連手上的傷口也不覺得疼了。 謝安兩眼發怔的瞧著容亁手上的傷,容亁嘆息“發什么呆,給朕止血?!?/br> “若是讓外頭的瞧見了,你們謝家就完了?!比輥x知道謝安最害怕什么,他這人講話最喜歡打人的七寸,果然就見謝安抗拒的神情軟了下來。 謝安最不喜給容亁上藥。 可是容亁似乎總是在他面前受傷。 上次刺客的事也是這樣。 他給容亁上藥的時候,這個人總是不正經的,就像是以前給趙戎上藥的時候…… 謝安心里一澀,便沒有再想下去。 容亁只是定定瞧著謝安的模樣,謝安比任何人都更加適合紅色。這宮中來來往往多少羽林衛,也只有他穿著這身紅色,能讓人一眼就看到。牡丹是大魏的國花,這紅色的袍擺上便繡著的大朵大朵的牡丹花,也仿佛只有眼前的青年才能與之相得益彰,一眼看過去,便如這錦繡河山,富麗風流。 “這是你第幾次替朕上藥了?” 容亁問他。 “第三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