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頁
這場昏天黑地的戰斗,像是永遠沒有盡頭地持續著,雙方的彈藥都已經耗盡,無論是誰,都呈現出了極其疲憊的狀態。 陽光照射在機甲冰冷的外殼上,染成了一段淡淡的金色。 路景予以為這是初陽升起,可看著那日頭的方向,才知道這已經是太陽落山了。 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天,沒有一個人不感覺到筋疲力盡,但沒有一個人敢倒下,這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惡戰,倒下就再也不要想站起來了。 喬以山將穿-甲-槍放入腰間的槍托,默默抽出了大馬革士刀。 在如今的戰斗之中,已經很少遇到這樣彈藥耗盡的狀況,可這場戰斗還是進行到了這一步。近距離廝殺的白刃戰,是最殘酷最血腥,也是最后決一死戰的時機。 花螳螂背上的賈德森伯爵已經氣得渾身發抖,他驅使著花螳螂慢慢靠近,怒氣沖沖地看著眼前的人。 戰斗又暫時停歇了片刻。 路景予沉重地喘著氣,感覺到喬以山就在他的身后,同樣筋疲力盡。 “我在?!眴桃陨降穆曇魝鱽?,然后,二人同時轉身,抱住對方,額頭輕輕貼在一起。 不論結局如何,都沒有遺憾了,哪怕一起死在這里,也不錯。 再然后,他們又轉身,就像是剛才一樣背對著,再次擺出了戰斗的姿勢。 無論如何,一定要戰斗到只剩下最后一口氣。被活捉、被屈辱地變成傀儡和糧食,這不是他們的命運。 戰死是無上的光榮。 “殺了他們!”賈德森伯爵的聲音變了調,已經徹底癲狂,他嘶叫的同時,剩下的拿著刀的機甲兵和蟲子都在瘋狂的嘶吼之中撲了上來。 喬以山舉起路景予送給他的那把刀,刀鋒在夕陽下閃爍著奪目的光芒,果然如同路景予所說,帥得不像話。 他舉刀的同時,所有人都像是受到了號召一樣猛沖向前,天光驟暗,仿若地獄之中的惡鬼纏斗。 人類無畏的拼命給了蟲子們巨大的精神威懾,它們依然在戰,卻又不得不節節后退。 寄生了賈德森伯爵人奴一直在觀戰,雖然看不清它的表情,但從它不時的后退和顫抖的身軀來看,它們是真的慌了。 戰場上,這樣一個猶豫,就是致命的錯誤,喬以山當機立斷舉起了槍,對準了賈德森伯爵。 這里還有最后一顆子彈,他本來是要留給自己的。 扣動扳機的瞬間,機甲兵和螳螂依然是不知死活地撲上去擋,而比起最開始的敏捷,此時的他們已然慢了半拍,子彈迅速擦過那些蠢東西的身體,直沖賈德森伯爵的胸口。同時,路景予手中那把已經砍缺了的八斬刀也脫手而出,飛旋直沖賈德森伯爵的眉心。 “咔咔”兩聲響,子彈和八斬刀一前一后命中了賈德森伯爵,他并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就好像是一片安靜的樹葉落下。 可這悄無聲息的落下,卻是扭轉了整個戰場的局勢,蟲子們失去了主心骨,在本就敗退的時刻,更是頹勢如山倒。 喬以山喊道:“殺!” 下一刻,殺聲四起,鋒利的尖刀破開一陣陣的風,硬生生殺出了血路。 沒有一只蟲子能在這樣的廝殺下保全,它們終于是慌不擇路地潰逃。 可它們沒能逃走,就在螳螂振翅之時,天邊響起了轟鳴聲,一排排戰斗機飛來,將所剩無幾的蟲子全面包圍。 是喬英的援軍來了。 機甲兵從戰斗機上破空而出,如雷霆之勢,將這些茍延殘喘的蟲族一網打盡,路景予用力地呼吸,看著眼前的景象,終于能夠喘一口氣了。 他感覺到自己的四肢已經徹底麻木,失去了行動力,他無力地癱倒在地,茫然地望著即將進入黑暗的天空。 喬以山就躺在他的身邊,手指一點點艱難地挪過來,將他的手握住,他感受到喬以山的溫度,終于得以短暫地閉眼。 太好了,路景予想,都結束了。 然后,在一秒之后,他就陷入了深沉的昏迷之中。 路景予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醒來之時,路景予發現自己躺在醫療艙里,右臂纏著繃帶,旁邊是幾個護士和醫生,所有人都在嚴肅地守著他。 看到他醒來,眾人都松了一口氣,繼續檢查著他的身體各項數據。 路景予往周圍看了一眼,并沒有看到喬以山,于是很著急地就想起身。 一位神色肅然的醫生上前,強硬地摁住了醫療艙門,道:“你身上有多處外傷,損傷非常嚴重,還需要一段時間的靜養,現在不能出來?!?/br> 路景予有點著急,想說話,但醫生率先開口打斷了他,說:“喬少沒事,他醒來也問你了,你們倆這會兒別互相添亂,好好地養傷就是?!?/br> 他說完,周圍的醫生和護士都在偷笑,路景予感覺有點不好意思,又訕訕地躺回了醫療艙。 醫生檢查完便要離開病房,然后指了指身邊一位年輕的護士,說:“其他的情況,你告訴路少爺吧?!?/br> 那護士走到路景予的醫療艙旁邊,溫柔地說:“路少爺,現在您在第七星系的行政星,您放心,上校已經控制了第七星系,我們現在安全了。當然,上校也受了嚴重的傷,這會兒也在醫療艙里待著?!?/br> 聽到這些消息,路景予就放松了很多,接著又問:“那人奴呢?寄生賈德森上校的那只是不是蟲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