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巨石入湖湖面平,真話交心心
叁個太太不僅沒有微辭,撇了一眼視若無睹移開視線,自然的就如同早已見識過千百遍一般。 就連那哥兒仨也難得沒做出什么特別的表情,似乎已經默認了丁季行殷勤的行為。 要知道,以往有誰主動一點,他們就恨不得砸了醋缸,渾身散著的酸味,能把人骨頭沁酥了。 可現在,他倆就像長輩眼里,正處在濃情蜜意的小兩口。 我們知道你們甜蜜,但是我們裝看不見。 丁季行捅了她一下,打斷了迷思:“愣什么神呢,吃飯?!?/br> “睡了一下午,你不餓?” 謝菱君臉皮薄,推開他明目張膽湊近的上身,嘟囔著:“你別這么明顯,都在呢?!?/br> 丁季行跟著她的視線,瞄了一圈裝聾作啞的群眾,心下好奇:“我媽沒跟你說?不對啊,我媽能憋住事?” 伊蕓離得近,清晰聽見他編排自己的話,頓時瞪圓眼睛:“臭小子,胡說八道什么呢!有這么說你親媽的嗎?” “五妹別理他,這臭小子人來瘋,你吃你的?!币潦|心虛,對著他嘴唇無聲動得飛快,不用猜就知道,罵得不干凈。 丁季行哼哼兩聲,想再辯駁兩句,大腿猛地被擰了一把。 “哎呦喂!” 觸及到丁叔懿森冷的眼神后,他撇撇嘴,坐正了身體。 丁叔懿治他,那是一治一個準。 大太太和大哥還坐在上頭,再和諧的關系氣氛,也不能太沒規矩,這并不是伊蕓的院子,想怎么著就怎么著。 這就是府門宅院,永遠有這么多束縛,在這里,他們和謝菱君就甭想真正有見天日的時候。 雙胞胎心連心,丁季行明白他心中所想,之后也收斂了許多。 只在給謝菱君舀湯時,借著動作,在耳邊說了句:“多喝點,待會兒尿給我看?!?/br> 謝菱君:“……?。?!” 流氓! 湯匙、竹筷皆一一放下,丫鬟們捧著清水上來,凈手漱口,一頓家宴就此結束。 謝菱君其實并沒感到任何放松,惠蓮不知與裝作不知,或是知卻不言,不論哪一種,都不能讓她心安。 或許,關于她想要什么,自己也無解。 現下的狀況本就是混亂的,她忍不住陷入懷疑,也許以前是好的,只是因為她的到來,丁府便亂了… 帶著這樣復雜的心情,謝菱君跟著起身告別:“我回去了,大姐?!?/br> “不急,五妹?!被萆徑凶∷?。 謝菱君心想:來了! 一時間,雨后的晚風也跟著吹起,烏云把月亮又蓋住,院子里的光亮消失,兩人站在屋門口,背對著里面的燭光,女人的臉變得相互都看不清。 惠蓮望著一步叁回頭的幾個人,突然想到,去年端午,謝菱君和丁伯嘉第一次見面時的場景。 原來那時,他就不對勁了,她就說怎么老大當時那么多話呢! 一時靜默,四月里的晚風還有點涼,吹得謝菱君一身雞皮疙瘩。 “大姐,您有事直說吧?!彼牟蛔×?。 惠蓮察覺到她的緊張,露出撫慰的笑,握住了謝菱君的手臂,沉靜開口。 “你別緊張,我沒什么意思,只是…既然知道了真相,那么作為一個母親,我必須表達我的態度?!?/br> “對不起,菱君?!被萆忇嵵刈⒁曋?。 謝菱君微怔,沒反應過來事情的發展趨勢。 惠蓮繼續:“這是我作為丁伯嘉母親對你說的?!?/br> “事情我都知道了,一切都是老大的錯,他不該仗著身份地位,以及一個男人的立場去強迫你?!?/br> “無論你怎么罰他,對待他都是應該的,這也是我作為母親的失職,我對他的教育方式出現紕漏?!?/br> “我請求你的原諒?!?/br> 謝菱君從怔愣變為沉默,隨著她的話,腦海里浮現出這一年來的所有。 她聽到了什么?哦對,惠蓮的道歉… 仿佛一顆巨石落入湖中,沒有激起預想中的波瀾,平淡無波沉入湖底。 好半天,她才遲緩地點頭,過后又搖頭。 惠蓮不解,謝菱君澀澀苦笑:“道歉我接受,但我也并不無辜,我有自己的私心?!?/br> 心里話一出口,便不吐不快了。 “坦白講,對他、對他們,我有報復的成分,我恨丁繼存的侮辱,恨不把我當人一樣的漠視,討厭這個府里的每一處花草,以及我那個小院?!?/br> 早在入府前,她就做好了給人當小的準備,只要父母安全,一切都無所謂,本以為這個現實就夠低微了。 可哪想到,那老東西那么不是東西! 謝菱君怎么可能不恨他,她偏要把他高高在上的兒子,拉下水! 做她裙下的狗。 “我把他們當成我報復這一切的利劍,所以我并不無辜?!?/br> 惠蓮沒反駁,靜靜聽完淡然頷首,反問著:“那現在呢?” 聽這一問,謝菱君原本怨懟的神情,突然恍惚,眼神飄散:“現在…我贏了吧…”帶著某種無解情緒,語氣中有微微的悵然,“我應該算贏了?!?/br> “他們每一個人都被我握在手心,我讓他們患得患失,互相吃醋、競爭…我享受這種感覺…” 看見他們因為得到了上床的機會而高興的樣子,她心里就莫名的爽。 “可我也把自己搭進去了…”謝菱君喃喃,“又好像沒贏,我也成了武器…” 她錯算了自己,沒算到自己也在此中,對他們產生了依戀。 原來,贏得這么不光彩啊… 眨了眨酸澀的眼,一層霧氣陡然罩在眼珠上,心口也跟著泛起酸,胃里一陣翻騰。 晚上那盤檸檬蝦,就不該多吃那兩口,她難受死了。 惠蓮看著小姑娘皺著臉,被自己的牛角尖繞進去,陷入困境和迷茫,直挺的后背比剛才松懈了好多,不由得愛憐撫上她的腦袋,輕聲細語開口。 “菱君,我要謝謝你?!?/br> 謝菱君狐疑望去。 “你讓我看到了人生的另一種可能,讓我意識到,我原來真的不喜歡這個大太太的身份,不喜歡30年烏煙瘴氣的生活,和那個無能的丈夫?!?/br> “我幫你,也是想幫我自己?!彼氖中目烧孳?,“所以,你不必害怕,更不需要產生那樣的想法?!?/br> 惠蓮彎唇而笑,像她mama那樣的溫柔。 “正視你自己的心吧,生活本來就是各式各樣,新時代一定會來的,只要沒影響別人,那又何必在意呢?!?/br> 謝菱君懾努了兩下嘴唇,語無倫次:“你、為什么?” 能坦然接受連她都覺得荒唐的事實。 惠蓮懂她的意思:“因為我佩服你,你做了一件、無數女人想做又不敢做的事?!?/br> “他是我兒子,但也是他自己,我和伯嘉連著的那條臍帶,早在24年前就剪掉了?!?/br> 你們,我們所有人,都是獨立的人。 …… 恍惚回去后,胃里不舒服的程度被放大數倍,有些難以消化的東西正在里面努力消化。 她吃了片藥,和衣而臥閉目養神,太陽xue抽搐著一跳一跳。 半夢半醒間,滿腦子回蕩的,都是惠蓮的那句—— “正視你的心,過你的生活吧…” 久得快要睡著了,忽然感覺,身上的衣物在一點點剝除。 朦朧著掀開眼簾,就著微弱的月光,看到丁季行垂著俊秀的眉眼,正輕手輕腳給她脫著衣服。 她知道,這是他怕她不舒服,無關情愛。 丁季行并沒有發現她已然醒了,湊到臉前去摘耳飾時,才對上漆黑的水眸。 看清后,他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