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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年需要成長?!?/br> 孫重浪說得很輕,聽的人卻很沉重。 薛思站在一邊,眼見著至陽殿外那些弟子褪去落雪的劍袍,褪去曾經干凈的眼神,晦暗魔氣蒸騰而起,幽綠如沼,將原本巍然屹立的正殿淹沒。 “薛谷主,在下需清理門戶,請您先行一步?!?/br> 話音即落,一把靛青長劍破匣而出,劍鳴如潮涌浪奔,氣吞日月。 薛思看了一眼,似乎是猜到了什么,沒有多言,徑直翻身躍下觀禮席,踏雪而去。 “攔住他!” 宴時齋大吼,可漫天大雪,徹底將他們的前路封死。 “孫掌門,我以靈殺陣助你,多加小心?!?/br> 薛思清越的聲音仿佛穿云過雪,縹緲難尋。 玲瓏坡上,薛聞笛陷入苦戰。 參天巨蟒體型龐大,行動卻異常迅速,厚重致密的鱗片刀槍不入,靈氣難侵,無論是橫雁的劍氣,還是靈殺陣中的飛雪,都對它無可奈何。 薛聞笛且戰且退,心口鈍痛,周身靈氣難以流暢運轉,逐漸落于下風。 再一次躲過鐘有期的利齒,他凌空后躍,試圖拉開與對方的距離。匍匐在地的巨大蛇尾伺機橫掃,重重打在了他腰側,薛聞笛趔趄兩步,眼前發黑,鐘有期將他卷起,勒緊,懸空吊在面前。 “不要再掙扎了,你注定是我的?!彼轮咝?,淺色流光的眼睛里倒映出薛聞笛此刻傷痕累累的模樣。 他異常興奮:“我從前一直在想,你血染衣襟,淚眼婆娑地求我放過你的時候,一定特別脆弱,特別美麗?!?/br> “現在,來求我?!?/br> 他猛地貼近,冰涼的鱗片頂著薛聞笛的下巴,狎昵又令人作嘔。 “做你的春秋大夢!” 薛聞笛咬著牙,左手運氣,撐開一絲縫隙,右手持劍,撬開了他緊密的鱗片,橫雁劍鳴哀哀,仿佛拼死也要為主人搏出一線生機。 鐘有期不為所動,繼續勒緊他,薛聞笛一聲怒吼,橫雁霎時破開蛇鱗,深深刺入柔軟的皮rou。 鮮血噴涌,淋了薛聞笛半身。 鐘有期吃痛,蛇尾一松,張口就去咬他,薛聞笛抽出左手,迎頭一擊,右手持劍又捅進去幾分,攪弄著他的血rou,鮮血如注,浸入無邊雪色里。 鐘有期低吼,徹底松開了他,卷著橫雁往后退,薛聞笛緊握不放,整個人半掛在他身上。黑色的魔氣自傷口處不斷往外滲透,大有為自身療愈的趨勢,薛聞笛見狀,顧不得許多,左手靈氣匯聚,狠狠一劈。兩股截然不同的內息在鐘有期身體內爆炸,巨蟒痛呼,從玲瓏坡上滾了下去。薛聞笛被他帶著,也撞了個暈頭轉向。再掙扎爬起來時,鐘有期已變回了人樣。 薛聞笛拾起掉落在一片焦土中的橫雁,鐘有期也捂著汩汩流血的腹部站了起來。 “你要殺我?” 他喘著粗氣,大汗淋漓。 “廢話,不殺你留著燉湯喝嗎?” 薛聞笛也已力竭,但他還是穩穩握緊了橫雁,準備送這個王八蛋下去見閻王。 “殺了我,你也活不成!” 鐘有期大吼,雙目竟是流下兩行血淚,薛聞笛太狠了,他的靈氣與自己的內息完全相沖,再不逼出來,勢必經脈大傷,根基盡毀。 “是嗎?”薛聞笛笑著,絲毫不介意,“你是不是要告訴我,你的彎刀早就將我釘死在你的命格上,你我血脈相融,一損俱損?” “你不怕嗎?” 鐘有期高聲質問,薛聞笛大笑:“我怕什么!黃泉路口,閻王殿上,我見你一次殺你一次!你不與我至死方休,那我便奉陪到底!” “哈哈哈……”鐘有期竟也跟著笑了,“薛思,薛思怎么就教出你這么個徒弟!蠢貨!” “謝謝抬舉!” 薛聞笛起了劍勢。 “你以為死的會是你嗎!” 鐘有期發瘋似的怒吼著,“你我既是血脈相融,為何我深受重傷而你卻毫發無損!” 薛聞笛一頓。 “你的尸身被你師父挖了出來,你魂魄歸位前見過嗎?”鐘有期大笑,“愚不可及!” 薛聞笛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意思?” “我給你下的,是詛咒!由生到死,除非魂飛魄散根本無解!”鐘有期額間青筋暴起,面目扭曲,“你師父為了你,想必是給你換了血,讓那詛咒轉移到了自己身上!你傷我的每一分,都會同樣地報應在你師父身上!我若是死了,薛思也活不了!” 薛聞笛右手抖了抖:“你,你說什么?” “我說我死了,也要將薛思帶到地獄里去!” “你給我閉嘴!” 薛聞笛凄聲,一劍捅進了鐘有期的肩膀。 鮮血還是溫熱的,可他真得沒有在痛。 這是真的嗎?是真的嗎? 薛聞笛抹了一下濺落在臉上的鮮血,神情呆愣。 “師父,我可以去看看我自己嗎?” “見一見你那血rou模糊的慘樣?” “那還是算了,我自我感覺很良好,萬一就此破滅,我得多難過呀!” “就你嘴貧?!?/br> …… 薛聞笛腦海里閃過在歲寒峰時,他與薛思的每一次對話。 他在魂魄歸位前,當真沒有見過自己的尸身。 “小樓,你劍鋒偏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