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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要不得的?!彼捡七B連搖頭,忽然發覺這話味道不對,愣了一下。 凌曲聽后衣袖掩面,象征性的哭了幾聲:“果真薄情。明明昨晚還要的?!?/br> 等等,自己昨晚要什么了?!思衿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的。 放下衣袖,凌曲恢復正常的表情,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這枚玉印,你最好不要放在身邊?!?/br> 思衿問:“為何?” 凌曲拿起桌案上的剪子,將燈上的燈花挑了,才道:“你一個西厥人,隨身攜帶前朝遺物,或遭人非議,此乃其一?!?/br> “其二呢?” 凌曲抬眸看了他一眼,繼續道:“此枚玉印,并非凡間俗物,乃是前朝大晉太子印。你覺得將這一東西時刻帶在身邊,對你有什么好處?” 前朝太子???思衿忍不住皺眉。 他不由地端詳起掌中之印,頓時覺得這枚小小的玉印,竟然愈發沉重起來。 他雖然生長在太和寺,但并非兩耳不聞窗外事。他閑暇時喜歡讀書,前朝一些膾炙人口的作品他閉著眼睛都能背出來。其中,他讀的最多的,便是大晉光帝早年的作品。光帝早年意氣風發,連作品也是氣勢恢宏,飽含見地,讓人情不自禁心生向往。 思衿素來最相信自己的感覺,他深信光帝是一名英明神武的帝王,哪怕最后兵敗殞身,也是時局不對的緣故。 至少跟崇尚□□的西厥王比起來,光帝要更加愛惜和尊重子民。 思衿沒有將自己內心的想法告訴任何人。他只是一直,用自己的雙眼,打量這個表面平靜其實暗潮洶涌的西厥。這片生他長他的土地,十幾年前還屬于大晉。 沒想到時光荏苒,白駒過隙,已經改朝換代十年之久了。 - “白蛇死了?!” 一聲暴喝,令整個火軍總營鴉雀無聲。下面站的一排火軍將士各個埋頭不吭聲,只等著這場撼天動地的風暴趕緊過去。 漆雕弓一身沉重的鐵甲,來回走了不下二十圈,非但沒有平靜下來,反倒更加怒火中燒:“白蛇會死?!你們告訴我,他難道會死?!” 他這一問題恰巧也是整個火軍的疑惑。 白蛇統領怎么會死呢?渾身都是毒信子、從來只有殺別人的份、進火軍五年來腰間那柄喚做“巫山”的雀翎劍從未出鞘過的白蛇統領,普天之下有誰能殺得了他? 將士們還記得這位響徹三軍的統領剛來火軍之時,只不過是個剛成年的地下城奴隸,陰鷙冷漠,白日里總是單出單入,一言不發。放眼整個火軍,沒有一個人將他放在眼里。 可是,在光陰的縫隙中,他像是能汲取到常人所察覺不出的養分,開始快速成長,在別人逐漸注意到他之前,用最致命的方式,長成一名徹徹底底的強者。 這樣的強者,沒有人能把他和“死”聯系到一塊兒。 “副……副城主剛才托人帶話來,讓火軍派人取回白蛇統領的尸身?!钡紫乱幻麑⑹坑仓^皮道。 他知道自己此言一出,將軍的怒火就要砸到自己頭上來了。 果不其然,漆雕弓的那把銹月彎刀鏗鏘一聲砸在桌案上: “京子期?!” “他京子期算什么東西!” “他如此不講情面,就不怕我屠他滿門?!” 此言一出,站在身旁無言良久的軍師趕忙勸阻:“將軍息怒,副城主乃一介文人,從不舞刀弄槍,若起沖突斷然不是統領對手。此事定然另有隱情?!?/br> 臺下眾人也都附和。 “你們不懂?!逼岬窆蝗秽皣@一聲,“文人的嘴,有時候比刀槍棍棒更加毒辣?!?/br> 眾人面面相覷。 漆雕弓卸甲,仿佛驟然間蒼老十歲:“你們幾個,隨我一同去迎統領回家?!?/br> - 涼朔佛會結束,思衿收拾好行李,準備同師兄一道回太和寺。 客棧廊前,思衿突然看見藍五坐在美人靠上,正專心致志擺弄院里的花草。 看見思衿身邊的人,藍五趕忙起身,擺弄了一下自己的頭發,行禮道:“兩位是準備回寺了嗎?” 凌凇也朝她行禮:“這幾天多虧藍五僧人照看師弟了?!?/br> 藍五僧人? 照看師弟? 藍五立馬反應過來,眉眼一彎道:“這是應該的?!?/br> 說罷,她略微上前,眼眸中閃爍著微光:“敢問師長,能否借一步說話?” 凌凇蹙眉。 思衿一個人趴在廊前等著,等了半天也不見師兄回來。他著實無趣,便想著既然好不容易進一次城,師兄一時半會兒也不一定回來,出去轉轉也是好的。 他出了客棧,沿街往上,卻發現烏云密布,整條街都靜悄悄的,過往的行人各個埋頭走路,大氣也不敢出。 這和他第一次進城所見的景象不一樣啊。難道發生了什么嗎? 他經過一家茶水鋪,聽見坐在外座的兩個生意人在低聲議論。不經意一句話,令思衿不由自主停駐下腳步。 白蛇死了? 思衿連忙握緊發冷的掌心,想繼續聽下去,兩個生意人卻換了個話題,不再談論。 思衿開始漫無目的地走。待他發覺,他已然走到京望的府邸。 門前鴉雀無聲,卻是半掩的,能看見依稀有人走動,皆穿白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