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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從風聽雨府邸離開后,云無恙馬不停蹄地趕往瓷窯,準備和他家公子匯報自己發現的大事。 從戲園子離開后,他便一路跟蹤風聽雨到了府邸。 風聽雨回府后并未做什么事,吃過晚飯便回房休息了,他潛在暗處看了很久,都沒發現什么異常的地方,正糾結要不要離開的時候,發現除他之外,還有人也藏在暗處。 兩個人,身手很利落,往風聽雨的臥房放了把火,然后就離開了。 云無恙貓了幾個時辰,比這兩個人來得早,加上他躲藏的地方比較隱蔽,并沒有被這兩人發現。 火很大,云無恙回過神來后,府上已經一片大亂,他沒敢久留,趁亂跑了,然后一點都不敢耽擱,直接往瓷窯奔去。 到達瓷窯的時候,天還沒亮,些微的嘆息聲令人毛骨悚然,云無恙忍著惡寒,開始尋覓他家公子。 當時他們約好在瓷窯見面,可云無恙找了半天都沒看到裴折的影子,正當他納悶他家公子是不是被困住了的時候,突然發現了一座瓷窯上有標記,那是裴折慣用的記號。 既然能刻下記號,可見裴折能夠自由行動。 于是云無恙就在那座瓷窯門口蹲下了,等著裴折出現。 等過迷蒙清晨,等過日上三竿,等得他肚子餓得直叫,都沒等到裴折。 云無恙整個人都等得麻木了,腦袋麻,腿也麻,正準備起來活動一下,就看見不遠處來了一隊人,是風聽雨帶著侍衛。 第82章 云無恙迅速躲回瓷窯里面。 他繃緊了精神,整個人處于戰備狀態,估量了一下如果被發現了,自己能夠脫身的可能性。 風聽雨帶的人不多,只一隊,但從狀態上來看,都不是昨晚那樣普通的侍衛。 這些人很厲害——這是云無恙觀察后得出的結論。 如果硬碰硬的話,自己可能要栽。 從他的角度看過去,風聽雨一行人浩浩蕩蕩,是往瓷窯方向來。 這里瓷窯成片,不確定他們會往哪個走,云無恙暗自祈禱,他從昨晚就沒歇過了,老天爺可憐可憐吧,千萬別來他這邊。 許是上天聽到了他的祈求,風聽雨一行人不僅沒往他這邊走,徑直穿過瓷窯,連個眼神都沒留。 待他們走遠一些,云無恙才從瓷窯后探出頭來,悄悄看了眼。 這群人顯然不是沖著瓷窯來的,神色嚴肅,像是要去做什么大事。 可這里荒郊野嶺的,瓷窯后面就是一片山,空蕩蕩的,能藏著什么秘密?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云無恙咬了咬牙,撿起地上的石頭,在瓷窯的記號旁邊又畫了個記號,然后悄悄跟上風聽雨一行人。 穿過瓷窯之后,四周空曠起來,沒有可以躲藏的地方。 云無恙不敢跟得太緊,只能遠遠地綴在后面,記下他們往哪個方向走。 等一行人都進入山谷,他才悄悄跟上去。 山上樹木成片,云無恙輕功不錯,幾個起落,就追上了他們,然后沒繼續跟,找了棵枝繁葉茂的大樹,藏在樹枝上,打量著他們要去做什么。 風聽雨等人沒有走得太深,在約摸山腰的位置停下,然后侍衛們依次散開,站成一排,守住了上山的道路。 風聽雨從懷中取出一個號角,吹響。 響亮的號角聲傳遍山頭,經久不息,激得鳥雀驚起,烏壓壓一大片在樹林中穿梭。 號角聲停下,過了大概一刻鐘,從山上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 離得太遠看不真切,云無恙張望了片刻,只看見成群結隊的人影,如同潮水一般,從山頂涌了下來。 “將軍!” “將軍!” …… 喊話聲此起彼伏不停。 云無恙心中一震,仿佛被扼住了咽喉,無法呼吸。 死亡和鮮血充斥著的回憶如同黑夜,吞噬了他眼前的光明,將他拉回了幼時的戰場。 在被裴家收留之前,云無恙曾在戰亂之地流浪了幾個月,那時他還小,剛開始記事,沒有一丁點反抗的力氣,每天能讓自己活下去,已經是了不得了。 家中親人都死在戰亂里,只剩下云無恙一個人,他每天躲躲藏藏,跟著逃跑的人往安寧的地方跑,瀕死之際,終于到了南地瀟湘。 南地瀟湘,是他見過最好的地方,這里沒有尸體,沒有鮮血,目及之處,是青山綠水,鳥語花香。 云無恙倒在瀟湘岸邊,那時他已經兩天沒吃過東西了,每一次呼吸,都在攫取他的生命。 能死在這般美麗的地方,應當是一種幸事吧。 就在他抱著這個想法,幾乎要放棄活下去的時候,裴折出現了。 死很容易,能堅持活下去很難。 當時裴折是這樣跟他說的。他記了十幾年,直到今日。 戰亂帶走了他的親人,讓他流離失所,他痛恨戰亂與鮮血,只期待能有一個太平盛世,能叫如他幼時一般的孩童,可以活下去。 平安歡喜的活下去。 云無恙沒有裴折和金陵九那般心計,在親眼看見之前,猜不到未來會發生什么。 番邦士兵從山上沖下來,在此之前,云無恙毫無防備。 兒時的陰影令他迅速反應過來,番邦想要開戰,也許不久之后,世間難得的安寧又會無從尋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