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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折問道:“你對送來這封信的人有什么看法?” 衛鐸回道:“從字跡和措辭來講,像是番邦的人?!?/br> 裴折將信放在桌上,指尖點著上面的墨跡:“字跡潦草,寫得很生疏,應當是不熟悉字的結構,語法結構也有一定的問題,按理說寫信的人應當來自番邦?!?/br> 衛鐸聽出了他話中的保留意思:“應當?” “太過刻意,反而會露出痕跡?!迸嵴壑钢派系摹案薄弊?,“你一直未離開過京城,我朝官職又與番邦不同,他們很難細致到這種程度,依我之見,就算這封信是番邦的人送來的,其中也一定有朝廷之人的參與?!?/br> 衛鐸心中一驚:“大人的意思是?” 裴折目光寒涼,有如冬夜的冷刃:“還不確定,我也只是猜測?!?/br> 腦海中不受控制地冒出一種猜測,衛鐸語氣艱澀:“但愿不是?!?/br> 兩人都沉默下來。 衛鐸從前沒有和裴折公事過,兩人也不算太熟,若是換了君疏辭在這里,定然就能反應過來,裴折能說出口的猜測,就是有了大概六七分的把握。 裴折看著信,心里想的卻更多。 這封信表面上看是邀請,實際上是一種脅迫,拿鄴城商隊的人作為籌碼,逼迫衛鐸等人前往白華城。 若商隊之事屬實,無論如何,白華城非去不可。 禁軍很快回來,還帶著劉巡一起。 劉巡滿面焦急,看到裴折的時候并未驚訝。 本是核實一下商隊的情況,沒想到劉巡會同來,衛鐸愣了愣:“劉大人,你怎么……” 劉巡向兩人見了禮,在官職上,他比這兩個人都低:“實不相瞞,就算大人今天不找我,我也會來找大人的?!?/br> 裴折暗自嘆了口氣,心里已經有了計較:“事情很嚴重?” 劉巡點點頭:“已經有大大小小將近十支商隊失蹤了,其中有大半都是鄴城的人,他們的家人這幾天陸續去官府報案,我們已經不能夠置之不理了。大人派人去找我之前,我們正好簡單查了一下,這些商隊都去了白華城?!?/br> 衛鐸一愣:“怎么會有這么多商隊失蹤?” 在他看來,白華城鬧鬼的事已經人盡皆知,商隊再怎么樣,也不會自己送上門去。 劉巡年歲較長,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解釋道:“這事也怪我,之前忙著軟玉館的案子,沒有及時發現。商隊之間最近流傳著新的傳聞,有人在白華城里發現了價值連城的珍寶,商隊本質就是逐利的,傳聞一多,難免被蒙了眼,加之最近白華城鬧鬼的傳聞被刻意壓了下去,蠢蠢欲動的人就多了?!?/br> 衛鐸握緊拳頭,咬著牙道:“這是有預謀的!” 事情比想象中的要嚴重,就算沒有那封信,白華城也是要去的。 裴折的臉色也不太好看,但他在想的是另一件事。 既然商隊失蹤的事已經驚動了鄴城官府,劉巡勢必會采取對策,此時對方只需要守株待兔就好,這封送到衛鐸手上的信,顯然是多余的。 如此便只剩下一個說得通的解釋——這信是有人故意送過來的,目的就是將禁軍引到白華城。 如同他昨晚和衛鐸說過的一樣,禁軍代表著朝廷,萬一處理不當,就會引發朝廷與番邦之間的爭端。 送信之人居心叵測! 衛鐸和劉巡都看向裴折,等待著他拿主意。 裴折瞇了瞇眼,一掌拍在信上:“既然有人相邀,怎有不去之理!” 衛鐸心中一動:“大人,我這就去整合禁軍,馬上就可以——” “不必了?!迸嵴壅酒鹕碜柚沽怂?,眼底閃過一片寒意,“用不著禁軍?!?/br>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 第70章 臺上戲子唱腔婉轉,唱的是城中最近流行的戲曲。 情之一字最傷人,癡男怨女心意難平,也催生了這個求而不得的故事:男子癡戀千金小姐,整日傷春懷秋,好不容易振作起來努力奮斗,待到功成名就腰纏萬貫,卻發現小姐已嫁作他人婦。 男子小心翼翼又懦弱無能的樣子惹人氣惱,裴折莫名的心生煩躁,若是他看上一人,定是惟其不可,怎會瞻前顧后,落得如此可笑。 云無恙環視四周,撐著下巴問道:“公子,咱們不需要做什么嗎?” 他們是上午來的白華城,一進城,裴折就帶著他來這里聽戲了,其余什么都沒說。 云無恙不知道白華城鬧鬼的事,只依稀從衛鐸和劉巡嚴肅的表情中猜出了此行不簡單,當是有要事在身。 裴折往嘴里丟了顆花生:“這不正在做著嗎?” 云無恙:“……” “別愣著,來?!迸嵴蹖⒁槐P沒剝殼的花生推到他面前,“繼續剝,不夠吃了?!?/br> 云無恙:“……” 周圍一片唏噓聲,獨獨臺子下面正中間的位置坐著一名少年,拈著剝好的花生,笑得前仰后合,引得旁邊的男男女女怒目而視。 “都瞧著本公子作甚?”少年生得唇紅齒白,十四五歲的模樣,“怎么不笑,這戲還不夠逗趣嗎?” “這,這哪里逗趣了?這分明是一出求而不得的姻緣!” 女子拿著帕子揩了揩淚水,對著這不懂情愛的少年氣紅了臉。 “沒錯沒錯,就是如此?!?/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