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頁
云無恙已經習慣了他這般變臉,選擇性失憶,忘記了剛才的小插曲,跟著裴折往外走:“公子,去吃東西嗎,林驚空說廚房做了解酒湯,給你們備著呢……啊啊??!” 裴折被他突然的一嗓子嚎精神了,頭也不疼了,手也有勁了,拿著扇子打人的時候動作可利索了:“說沒說過要穩重點,整天毛毛躁躁的,丟我的臉!” 他教訓完云無恙之后收回手,對著目瞪口呆的鐘離昧微微頷首:“見笑了?!?/br> 鐘離昧:“……”不,不敢笑。 裴折也就意思意思,給云無恙那幾扇子都沒用力,云無恙又是個從小習武的,皮實得很,這扇子落在他身上跟撓癢癢似的:“噫,公子,怎么感覺不太對,是不是你沒吃飯的緣故?” 鐘離昧震驚的目光從裴折身上轉移到云無恙身上,心里只剩下兩個念頭:一是,能說出這種話的人,確實該打。二是,云無恙,真是個狠人! 裴折習慣了自家書童缺根筋的發言,手腕一轉,將折扇展開:“換了把新的,趕明兒多打你兩下,好讓你熟悉熟悉?!?/br> 云無恙訕笑:“這就不必了,這扇子上有公子的絕世好字,打我浪費了,我不配?!?/br> 裴折氣笑了,逗他:“……你可以配?!?/br> 云無恙頭搖得和撥浪鼓似的,一臉嚴肅道:“我不可以,這我真不可以,非是絕世大美人,配不上天下第一美男子的墨寶?!?/br> 這馬屁拍的太夸張了,裴折笑著踹了他一腳:“出息!” 一路走到吃飯的地方,坐下之后,裴折客氣道:“鐘離先生,吃過飯了嗎,一起吃點不?” 鐘離昧來之前吃過東西了,只接了茶,婉拒道:“先前去品香樓吃了早點,多謝裴大人?!?/br> “品香樓啊……”裴折低頭掃了眼桌上的小咸菜,攪了攪面前的白粥,突然沒胃口了,做人吶,真的切記不能攀比,這一比,就要受到傷害了。 云無恙騰的一聲站起身:“啊啊??!” “嘶?!迸嵴鄣刮豢跊鰵?,“你今早上撒癔癥呢?沒完沒了了是吧?” 云無恙像是完全聽不到他的編排,目光炯炯:“公子,聽說你昨晚和金陵九一起睡的,是嗎?” “噗,咳咳——” 鐘離昧被茶水嗆著了,猛咳個不停,衣袖上濺了點點斑駁的水痕,但他現在沒空管這個,咳嗽歸咳嗽,他的心思已經飄遠了,全飄到云無恙剛才那句話上了。 什么叫“一起睡的”?鐘離昧用自己讀過的幾籮筐圣賢書發誓,是這話說得有問題,絕不是他想歪了。 城內流言喧囂塵上,鐘離昧權當是笑話看的,樂過便拋之腦后了,沒想到今日一時不察,這笑話從他腦后跑出來,將他變成了個笑話,鐘離昧陷入了深刻的自我懷疑之中。 裴折瞥了眼神游天外的鐘離昧,伸出一根手指,隔空點了點云無恙,警告道:“有事沒事別瞎說,再有下次,就讓你跟著林驚空一起去翻垃圾堆!” 昨天下午發生的事涌上心頭,鼻翼間仿佛還能聞到垃圾的臭味,云無恙腦海中浮現出他和林驚空各拿著一根木棍,攜手共進垃圾堆的場景,禁不住渾身一抖,無法接受:“……我錯了?!?/br> 裴折意味不明地哼了聲:“打哪兒聽來的假消息,誰告訴你金陵九和我睡一起?” 他喝了勺子粥,熱乎乎的感覺盈滿胸膛,舒服得他瞇了瞇眼,心情突然就好了起來。 云無恙想也沒想,直接把人供出來了:“是林驚空,他說昨晚金陵九喝醉了,沒走,和你住同一間房?!?/br> “聽他個碎嘴子瞎說?!迸嵴巯屏讼蒲燮?,那股歡喜勁兒突然又淡下來,“小九,九,嘖,他昨晚就回客棧了?!?/br> “小九兒”不好讓外人聽到,“九公子”又讓裴折想起昨晚莫名其妙的冷戰,最后說出口的,竟然是最普通最常見最不起眼的一個“他”。 林驚空和裴折兩個人,云無恙自然更信裴折:“沒錯,林驚空個碎嘴子貫會造謠,竟然連公子都敢編排,下次見了他,一定得給他個教訓!不過公子,小九九是什么意思?” 裴折:“……沒什么,你聽錯了?!?/br> 云無恙是個沒腦子的,裴折隨便敷衍兩句,就將話題忽悠過去了,一旁的鐘離昧顯然和云無恙不同,他不動聲色地打量著裴折,又在腦海中搜索今早見到金陵九的畫面,心下一驚,暗自將這兩人關系不一般的事記在了心里。 裴折心里惦記著有關更夫的線索,恨不得立即插上翅膀飛到衙門去,吃過飯就急忙找林驚空去了,臨走前吩咐云無恙好好招待鐘離昧,等到自己回來。 鐘離昧一早就來了統領府,專程來找裴折的,沒想到一句話都沒說,裴折就跑沒影了,他對著一桌子早點,不知該做出什么表情。 云無恙樂呵呵地招呼鐘離昧坐下:“站著多累啊,公子指不定什么時候才能回來,鐘離先生坐著等吧?!?/br> 人是一種容易受到影響的種族,有的影響是正向的,有的影響是反向的,就比如現在,鐘離昧看著云無恙那副悠閑的表情就難受,心里更急躁了:“裴大人什么時候能回來?” 云無恙:“不知道衙門今天忙不忙,如果像昨天那樣的話,大概要晚上了?!?/br> 鐘離昧不想枯坐一天,掉頭就想走,結果被云無恙從后面拉住了:“公子說了,要鐘離先生等他回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