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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房間還好說,租給客人的房間不方便讓云無恙和鐘離昧跟他們一起找,故而他二人只是跟在伙計們身后。 云無恙憋不住事,湊到鐘離昧身邊,支支吾吾地說:“鐘離先生,我剛才說錯話了,你別和我計較,我就是,就是——” “裴大人會被邀請到別人房間嗎?”鐘離昧突然問道。 云無恙訥訥道:“不太可能,公子不喜歡淋雨,剛淋了那么濕,肯定想趕緊回去換衣服,不會去別人房間 ?!?/br> 鐘離昧點點頭:“那就只剩下一個可能了,是裴大人走錯了房間,相近的房間都看過了,并沒有人,在我看來,他是一個十分謹慎的人,走錯房間的幾率很小,就算真的發生了,也應該是他熟悉的房間?!?/br> 云無恙跟不上他的思路:“什,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裴大人有沒有相熟的人住這里?!辩婋x昧語氣閑閑,“去那里找找,他應該在?!?/br> 云無恙心里說不上是什么滋味,下意識要否認,腦海中突然冒出兩個字:劫富。 “大概……還是有一個的?!?/br> 帶著一堆伙計,云無恙一臉苦大仇深,小聲嘀咕:“公子睡懵了也不會走錯房間吧,更不會去那人房里吧,要不咱們還是去其他房里找找吧?!?/br> 說著,他們已經到了天字九號房門口。 云無恙猶豫不決,站了一小會兒還沒去敲門的意思,鐘離昧懶得陪他耗下去,直接代他敲了門。 不過是敲門問一問,至于糾結那么久嗎,這天字九號房里住的既不會是西天如來佛,又不可能是地獄鬼閻羅,他就—— “來了?” 房門一開,長身玉立的男人掀了掀眼皮,整個人都沒什么溫度。 鐘離昧條件反射性一抖,心里的碎碎念戛然而止,憋了半天一個“九”字都沒吐出來,更不必說剛才準備好的問題了。 這他娘的,叫他說著了,活脫脫塵世笑面佛,人間活閻羅。 此時云無恙倒比敲門前硬氣了不少,撓了撓頭:“九公子,我——” 金陵九看上去心情不太好,他并沒有穿整套衣襟,只著修身的里衣,外加一層罩紗,眉目鋒利,整個人猶如出鞘的劍刃,只是衣襟袖口微亂,有些不和諧。 并沒有給云無恙表明來意的機會,金陵九側身一讓,語氣又冷又不耐煩:“把他帶走?!?/br> 金陵九皮膚冷白,一點磕磕碰碰都會留下痕跡,他側著身,頸側的紅印尤為明顯,也不知是怎么弄“傷”的。 云無恙莫名從金陵九的話里聽出點威脅意思,背脊的汗毛都起來了,他不想招惹這尊大佛,忙不迭依言去做,鉆進了房間里。 鐘離昧從剛才起就不說話了,云無恙帶著一個伙計進了房間,金陵九并沒有跟著,他倚靠在門上,大大咧咧地打量著鐘離昧。 上元節夜里,他們曾短促地聊了兩句。 鐘離昧眼觀鼻鼻觀心:“九公子在看什么?” 房間內傳出一聲驚呼,是云無恙:“公子!” 金陵九朝著聲音傳出的方向看了一眼,盯著云無恙和一個伙計架著睡得迷迷糊糊的裴折出來,在鐘離昧以為自己不會得到回應的時候,金陵九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鐘離先生,有機會一起喝……一起聊聊?!?/br> * 裴折是在要泡澡的時候醒過來的。 他腦袋昏沉,睜不開眼睛,啞著嗓子喊道:“云無恙……” 云無恙扶著他從床上坐起:“公子,你是不是著涼了,你先泡個澡驅驅寒,我已經讓鐘離先生去找醫師了?!?/br> “醫師?”裴折費力地睜開眼,脫了微濕的衣服,在云無恙的攙扶下,進到木桶里,熱水的溫度瞬間驅散所有寒意,他舒服地喟嘆了一聲,“鐘離昧來了?” 云無恙將屏風拉好,去桌旁倒了一杯姜茶:“上午來的,前兩日有事耽誤了,之前公子回客棧的時候沒有看到嗎,鐘離先生一直和我蹲在一起?!?/br> 姜茶是客棧掌柜的送來的,今兒個雨大,說來就來,天氣差得很,伙計們把裴折的情況說了下,掌柜的人不錯,會做事,還找了個伙計,送鐘離昧去請醫師。 裴折不喜歡味道重的東西,尤其不喜歡濃重的姜味,一聞這味道,瞬間擰緊了眉頭:“拿下去,我不喝這個?!?/br> “這可不行,公子你淋了雨,身體虛,現在得喝姜茶驅驅寒?!痹茻o恙強勢地將姜茶往他面前一遞,“公子,你別逼我給你灌進去,現在你對上我可是一點勝算都沒有?!?/br> 最后一句話,云無恙說得有點驕傲,裴折氣笑了:“你還想用強的?反了天了,不單單是不叫‘公子’了,說起來,我這筆賬還沒跟你算?!?/br> 云無恙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什么賬?什么不叫‘公子’?公子你不會是受風寒,燒糊涂了吧?” 他摸了摸裴折的額頭,面色稍稍緩和:“還好,不是太燙?!?/br> 裴折到底是個男人,雖然受了風寒,但是不需要把他當成是嬌滴滴的小娘子,故而只是發個熱,云無恙并沒有太在意。 裴折拗不過他,被逼著喝了一大碗姜茶,蒼白的臉色更難看了一些,生姜濃辣的味道堵在嗓子眼,殘留在舌面上,怎么都消不下去。 “你是在內涵我啊?!迸嵴畚⑦?,他千杯不醉,喝酒喝高了都不會斷片,“我就算燒得不省人事,也不會記錯,自個兒沒大沒小的,還想抵賴?!?/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