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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欲望舞鞋猙獰的精神輻射全面釋放,連帶著顏格豁盡【森甲】的巨力,重重一腳踢在陶瓷獅子頸側,只聽咔嚓一聲,欲望舞鞋水晶般的表面裂出了道道裂縫。 就是現在! 顏格借助舞鞋一瞬間掙脫了獅子頭的控制,一下子把逐漸碎裂的欲望舞鞋拔了下去丟進天水堂的門里。 這邊被欲望舞鞋孤品級的余威踢了個正著,讓陶瓷獅子本就不穩的身形一下子踩了個空,翻倒下去,重重摔在地上。 “袁叔!動手!” 這時旁邊叢林1號的袁叔攢足了全身的力氣,趁機將一把斧頭朝瓷獅子甩了過去。沉重的斧身在空中旋出幾圈,準確無誤地一斧子砍進陶瓷獅子的右眼里。 “好!”失聲叫好過后,戴承澤愣了一下,竟發現自己看入了迷,連忙晃晃腦袋清醒過來,轉頭問停下敲鼓的黎好壞。 “我、我能做點什么?” 陶瓷獅子落地,黎好壞這邊便點到為止,道:“不急,再等一下,差不多‘青’該現身了?!?/br> 那邊曹智兩人見一斧子擊中陶瓷獅子,興奮不已:“娜娜!石化它!” 今早已經差不多恢復神智的娜娜蒼白著臉,被曹智推了一把,咬著牙對陶瓷獅子施放起了石化。 “許德拉在黑夜里凝望……” 陶瓷獅子一爪子撓掉將額頭劈出裂縫的斧頭,晃了晃身子怒瞪過去,卻正好對上娜娜的雙眼,巨大的身軀頓時一僵,掙扎了幾下,口中發出陶瓷尖齒摩擦的怪響。 越級以許德拉石化強控一尊手工級活偶,娜娜當時眼前一黑,半跪在地上喘著氣:“我……堅持不了太久……” “不準放!我來!”曹智一臉狂喜,瞬間移動到獅子身后,舉起自帶的斧頭就往紅眼活偶的要害——雙眼處砍下去。 “少爺!身后!”袁叔忽然大叫一聲。 曹智渾身一僵,一股莫大的恐懼降臨在周身,壓得他整個人像是被一團粘稠的蠟液埋在了井底,連呼吸也被封鎖在了肺腔里。 他驚恐地看著身后一道威嚴的影子伴隨著長刀在地上拖曳出的粗礪聲音,下一刻,刀風貼著他的肩側劃過,只來得及看到一片薄淡的黃銅光澤閃過,地上石化的陶瓷獅子微微一震,它猙獰的頭顱便從梅花樁陣中間一路滾落到了趙老太太腳下。 ……雙獅斗青,敗者死。 “活、活偶之間也會自相殘殺嗎……”戴承澤此刻已經不由自主地坐在了地上,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呆呆地看著從天水堂里走出來的關公像。 “……它們是不能理解‘死亡’這個概念的,對他們來說,這只是簡單的粉碎、拆解,是人類一直在對它們做的事?!?/br> 黎好壞低聲輕喃了一句,低頭看著緩緩失去光澤的陶瓷獅子頭,忽然,他好似想到了什么,一步上前,走到趙老太太面前。 “容我失禮,老太太?!彼f完,一把將趙老太太的身軀扶起,然后伸手進她身上寬大的壽衣衣領后面,摸索了片刻之后,臉上露出恍然的神情。 “怎么了?” “我就說怎么那么怪,死者的遺體從來不會自己動,除非有活偶附身?!?/br> 下一刻,只聽一聲細微的咔嚓響,黎好壞從趙老太太的壽衣里面拖出來一只幾乎將他手指咬斷的小陶瓷獅子。 這獅子渾身呈現出翡翠一般的深青色,眼睛卻是赤紅的,惡狠狠地咬住黎好壞的手指,喉嚨里發出陶瓷摩擦的刺耳聲音。 “你、你不疼嗎?”看著黎好壞手上的血幾乎從小獅子的嘴角流下來,戴承澤傻了。 “是挺兇的?!崩韬脡目臻e的手甩了甩,一點點掰開小獅子的嘴,抬頭對梅花樁上的顏格道,“顏格,接著?!?/br> 青色的小獅子在空中劃過一道完美的弧線,而梅花樁上,象征著趙家最后的舞獅,忽然從顏格和蕭怡身上騰空飛起,一口叼住了飛來的小獅子。 它眼中黯淡的光明亮了起來,搖晃著身軀,興沖沖地從梅花樁上下來,獻寶似的湊到了癱倒在圈椅里的趙老太太身邊。 趙老太太低垂著頭,皮膚青灰,身軀僵冷,失去了活偶的支撐,她仍是回到了死者本該有的樣子。 但獅子不明白,它仍是圍在她身邊,時不時地用毛茸茸的頭顱去拱一拱她的手。 ——你看呀,這是醒獅,是你最喜歡的了。 一陣熟悉的撲簌簌聲傳來,醒獅堂里的眾人忽然感到一陣異樣,紛紛抬起頭來,夜空上的霧氣不規則地涌動,烏鴉如夜幕化身一般飛落下來,落入了醒獅堂里。 它們之中的一半飛到了后院將叢林1號的那個犧牲的男人叼抓起來帶走,另一半停駐在屋檐、瓦片上,血紅的雙眼安靜地看著院子中央的趙老太太。 它們想帶走她。 仿佛也意識到了這個事實,獅子猛一轉頭,俯下身子,雙目赤紅地看向烏鴉們,做出準備撲咬的姿勢。 “這是結束了嗎?”戴承澤顫巍巍地問道。 “烏鴉來了,是真的結束了?!辈苤沁B滾帶爬地從樁陣另一頭的關公像前逃過來,大口喘著氣道,“你們怎么不走?” “因為它還不愿意收下請柬?!陛p輕的落地聲傳來,顏格扶著累得像條狗一樣的蕭怡下了梅花樁,捋了一把汗濕的發梢,拿出自己已經發皺的請柬,湊到獅子頭前,它卻不愿意收下,仍是固執地守著趙老太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