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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陽的聲音隱隱傳來:“我受魔氣侵染已深,君世寧體內的魔煞之氣太烈,我已無法強行將其困在浮夢琴中渡化……” 君世寧踢了殿門飛身出來,目光陰騭:“你們居然算計我,膽子倒是不??!” 蕭仲淵努力平緩了下氣息,緩緩走到君世寧面前,即便是他努力壓抑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一開口卻仍舊抖的厲害:“你……就是林佑,我不明白,為…… 什么?” 浮夢琴之所以能賜太虛幻境,便是可窺探入夢之人的記憶,解其之苦,予其所想。雖然只有半個時辰窺其內心記憶,但在那走馬燈閃過的記憶畫面中,蕭仲淵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孫宮晏。 君世寧的記憶中怎么會有孫宮晏? 篝火之后,孫宮晏回到學堂內院,卻見一人立于軒窗旁,本能地警覺道:“誰?” 暗中的人影轉過身來,月光打在他的臉上,銀色面具覆面,正是林佑。孫宮晏有些驚奇:“林佑?你來了怎么不知會大伙兒一聲?” “村里突然來了這么多仙門的人,我想著找你先了解下情況?!?/br> 孫宮晏點燃了房內的燭火:“來了兩日了,過來談和的,人妖兩族若能和平共處,我覺得也是一樁好事?!?/br> 林佑在桌前坐了下來,看不見他面上的表情,只是唇角微彎:“若仙門的人真心和談,確實是樁好事。我有點渴,燒了茶水么?” 孫宮晏伸手觸了觸桌面的水壺,倒了盞茶遞過去:“若不嫌涼,便可以飲?!?/br> 林佑并沒有接,拿過茶盞再倒了一杯,迎著孫宮晏手中的茶盞輕輕一碰:“不嫌,那我便先預祝這樁好事能談成,明早去拜會下仙門中人?!?/br> 孫宮晏未疑有他,直接喝了下去:“甚好,忘歸本就是你一手所建,由你去和談自是最好不過。這次若能談成,蕭仲淵可是功不可沒,我創同歸學堂之意,他第一眼就看出來了……” 忽然一陣頭暈,陷入天旋地轉當中。 林佑將送至唇邊的茶盞忽然狠狠扔了,落地的茶盞被摔了個粉碎?!斑燕ァ钡穆曇糁笫橇钟討嵑薜穆曇簦骸笆捴贉Y,你不過才見他短短數面,就如此念他的好了?” 秦戈的話陡然在耳邊響起:你們真的如此信任于他,對他就真的毫無防范? 孫宮晏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目望著林佑:“你,你……下藥了,為什……?”話未說完,眼前一黑,再也支持不住暈了過去。 林佑抱住昏過去的孫宮晏,低聲道:“為什么?因為你們蠢,他不過就是給你們畫了一個餅,你們就都巴巴地想要離開忘歸?當初是誰收容你們的,你們都忘了么?” 此時一個人影入了房間:“他果然對你毫無防范?!?/br> 林佑將他置于床上,伸手劃過孫宮晏的臉龐:“忘歸乃我一手所建,別說是孫宮晏了,這里所有的人都只會感激我,不會有絲毫懷疑我會對他們做什么?!?/br> 黑影輕笑了一聲道:“被最信任的人背叛,不知是何感受呢?” 林佑嘆了口氣:“忘歸畢竟耗費了我不少心血,如今我竟要親手將其毀去,還是有些于心不忍?!?/br> 黑影道:“你當時的本意是讓這些和你有著同樣境遇的人不再遭受世俗的歧視,如今仙門的人已經知道此處,與其讓他們日后遭受白眼指責而痛苦,不如帶著這么多年的幸福死去,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而且就算現在仙門的人勉強接受了他們,誰能保證十年二十年或者更久以后,他們始終待他們如一呢? 他們固然會感激你當年的庇護之恩,但未來他們更會感激蕭仲淵予他們自由之情。你辛辛苦苦創造的這一切最后被蕭仲淵拿走,你甘心么? 蕭仲淵同樣也是有妖族的血統,為何他就能獲得眾人的崇敬和尊重?不過是因為他神宗昆侖墟的身份罷了,他的身上早已無半分妖族特征了。而你卻要隱藏你的蹼足,在這幅面具的偽裝之下,曲意逢迎……” “別再說了!”林佑蠻橫地打斷了黑影的話,聲音里浸染著痛苦之色。 不再猶疑,林佑伸出手,一片古樸鏡子碎片的虛影出現,孫宮晏的一縷魂魄被抽取了出來,黑色的煞氣包裹著這縷魂魄,斬成兩段。林佑將煉制后的半縷殘魂重新打入孫宮晏體內,另外半縷殘魂在他手中漂浮著。 “他的修為太高,無法用蠱蟲控制,只能直接用邪武煉制?!?/br> “既然如此,為以防意外……”黑影伸出了手:“母符給我吧?!?/br> 林佑盯著黑影看了半晌:“我真是不理解你這么做的動機,對你又有什么好處呢?”但仍舊依言將母符打入了黑影的體內,一抹鮮紅的紅月印記在掌心浮現。 “哈哈,王爺也是好奇心頗重啊。這件事自是對我也有好處,世情薄,人情惡,一切皆為貪欲,我不過是早些看清了這世俗真相罷了。你點燃金茗之后盡快離開,剩下的事都交給我?!辈辉俣嗾f,房門一開,黑影迅捷無比地消失在夜色之中,仿佛他從未出現過。 林佑緩緩摘下了覆在面上的銀色面具,露出了面具后的那張面孔:君世寧。 蕭仲淵萬萬沒有料到,君世寧和林佑竟然會是同一人,也難怪當日他會不贊成仙門諸人前往忘歸。 君世寧脫下左手一直戴著的金絲手套,但見四指粘連,這是他終身不能煉化的妖族特征。背負著恥辱的枷鎖,茍活在自卑的陰影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