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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沉沉。 謝懷靜靜站在那里,不知多久沒有動了,似和這里融為一體。 他看到烏衣寐來了,視線落在他手中劍上,眼神痛苦而黯然。 烏衣寐看著謝懷這副樣子,皺了皺眉,有些不解,但他并不在意謝懷如何,只將劍遞到了謝懷面前,冷冷道:“尊上讓我給你的?!?/br> 謝懷垂眸怔怔看著眼前的劍,這是他的本命靈劍,當初他抱著孤注一擲的決心,來到那個人的面前時,他將這把與他心神相連的劍,交了出去。 那時他不曾想過,有一天,他會心甘情愿,將自己的心也一同交給那個人。 現在,你將這把劍還了我,所以,你要兌現你的諾言,放我離開了嗎? 之前自己不明白,情蠱不解,你如何放我走,現在我明白了。 原來,你沒有說謊。 因為你真的,會放我自由。 許久。 就在烏衣寐等的有些不耐煩的時候,謝懷終于緩緩伸出手,接過了那把雪青色的劍。 烏衣寐不悅的看著謝懷。 他一早便知道,謝懷會害了尊上,若非謝懷,尊上也不會中毒,九死一生…… 即便連這種時刻,尊上最后掛念著的,都是還劍于謝懷。 也許尊上心中最在意的人,是你…… 但能最后陪尊上死在浮丘山的,只有我。 如今仙魔大戰在即,謝懷注定要站在萬仙盟那邊,他繼續留在這里,只會讓尊上徒增心傷。 想到這里,烏衣寐冷冷看著謝懷,道:“無論如何,這段時間,尊上也待你不薄,你若有心,便走吧?!?/br> 謝懷眸底驀地浮現悲痛冷厲之色,握劍的手,用力到青筋暴起…… 他用極為緩慢、克制的聲音,一字字道:“這是你的意思,還是他的意思?!?/br> 烏衣寐被謝懷的眼神看的一凜,總覺得似乎有哪里不對勁,但又說不出來…… 不過尊上若不想謝懷走,為何要還劍? 烏衣寐說:“這是尊上的意思?!?/br> 謝懷忽的冷笑一聲,眼神如刀,一字一頓:“若是他的意思,便讓他,親口來同我說?!?/br> 烏衣寐皺了皺眉,冷哼一聲:“尊上很忙,沒有時間管你,你好自為之吧?!?/br> 說罷拂袖而去。 謝懷胸腔不住的起伏,漆黑的眸底神色有如困獸,本命靈劍感受到了他的情緒,在他手中微微輕顫,發出不安的悲鳴。 謝懷的手用力一握,靈劍瞬間安靜下來。 許久,他譏誚的扯了扯唇角。 當初是你讓我來的。 現在便想,這樣輕易的打發了我嗎? 休、想。 ……………… 烏衣寐將劍還給謝懷之后,就回去向方黎復命。 方黎得知謝懷收了劍,稍微松了口氣。 雪青劍是謝懷本命靈劍,對劍修來說如同性命一般重要,自己當初奪了他的劍,可謂是奇恥大辱,現在終于物歸原主,希望謝懷不要過于記恨自己…… 不過方黎隨即怔了怔,失笑一聲,自己都要走了,還管他記恨不記恨呢? 謝懷那邊的事情安排妥當了,方黎又開始安排浮丘山的事。 雖說自己已準備好赴死,但還是有些事情要安排,盡量減少不必要的傷亡。 按照原著劇情,最后一戰因都蒙反水,不少魔修背叛了厭睢,在關鍵時刻放萬仙盟的人上來,導致萬仙盟長驅直入,唯有烏衣寐拼死抵抗,最后死在了浮丘山上,烏衣寐死后,萬仙盟的人勢如破竹,很快就殺上了魔宮。 這次自己會尋個時機,提前將烏衣寐打發走,沒有了烏衣寐,剩下的魔修要么反水,要么做鳥獸散,便和萬仙盟的人打不起來,雙方也都不會死什么人了。 至于其他的…… 方黎沉吟片刻,道:“本尊身邊不需那么多人伺候,舞姬、仆從、還有后院那些人就都撤了吧,免得擾了本尊的清靜?!?/br> 烏衣寐抿著唇,眼神難過,最后還是道:“好?!?/br> 尊上這是準備孤身赴死么? 不過那些人走就走吧,本就無所謂,但我一定會留在您身邊。 ……………… 就快要完成任務了,方黎最近比較閑。 因為把人都送走了,就連仆從都撤了。 魔宮頓時冷清了許多。 方黎覺得很好,很適合睡覺,安靜。 他這身體本是強弩之末,動用過玉符后,已是不太行了,最近是越來越嗜睡了,一不小心就昏睡過去,而且很難醒過來。 方黎擔心自己睡過了最后的大戰,一再囑咐系統到時候記得弄醒他。 系統表示沒問題。 今日天氣不錯,陽光正好。 方黎不喜屋內的寒涼,于是親自搬了把躺椅出來,坐在院子里曬太陽。 融融暖意落在身上,方黎很快就睡著了。 空無一人的寂靜魔宮。 只有微風輕輕掠過樹葉的沙沙聲。 細碎陽光鋪滿的石子路面上。 一個白衣身影,緩緩走了過來。 謝懷垂眸看著眼前人。 他還是穿著那身厚重的黑袍,長長衣袖拖曳在地上,蒼白面容安靜而恬淡,睡著的時候,眼睫在眼下落下陰影,神色柔和而美好…… 他睡的這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