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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足有幾十米長的巨蛇敏捷地咬住了它的喉嚨,而后驟然發力,將它狠狠地摜在了河底。 河底沉積的淤泥和碎石被濺起三尺高,河水登時就渾了,盛釗被這股大力反推出去,狠狠地撞在了一邊的河床上,隔夜飯差點撞吐出來。 那龍發出一聲似怒似怕的沉悶吼聲,盛釗好容易從河床上爬起來,又差點被這一嗓子嚎暈過去。 那巨蛇打眼看過去,倒比那龍長得還順眼一點,他通體漆黑,僅有脖頸處長了一圈扎眼的鱗片,被熒光一晃,顯出一點流光溢彩的墨綠色來。 那龍生得威武,可惜是個花架子,白長了兩只龍角,竟然跟一條巨蛇打得有來有回,艱難地在地上滾了兩圈,試圖把那黑蛇從它身上掀下去。 盛釗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膽子,他狼狽地伸手扒住一塊地面凸起的石子,免得自己被水沖跑,努力張開嘴,吐著泡泡沖那條巨蛇顫巍巍地喊:“老板,是你嗎?” 第19章 “暴擊:30” 相比起面前那位正在跟惡龍搏斗的“勇士”,盛釗就活像是來湊數的。 他既沒有在絕境中迸發出超乎尋常的勇氣,也沒有在極度憤怒的情況下激發什么潛能,光是扒著河底的石頭讓自己不被水流沖走就用盡了他渾身的力氣,菜得坦坦蕩蕩,就像個買一贈一的廉價贈品。 ——當然,或許把“像”換成“是”也沒有什么不對。 但某種意義上來說,盛釗也能算得上天賦異稟了。起碼連他自己都沒想到,有朝一日在直面這種超乎他認知的玄學現場時,他居然出奇地冷靜,不但沒嚇昏過去,甚至還有余力看個熱鬧。 八卦果然是人類的本質。 地下暗河里本來就黑得很,現在水又被攪混了,更是什么也看不清。 盛釗就算借著眼前的熒光,也只能模模糊糊地看清一個大概。 方才他摔得七葷八素得沒注意,現下仔細看時才發現,那長相抱歉的妖龍身上胡亂地纏著許多圈銹跡斑斑的鐵鏈,其中有一節顏色格外淺,隱隱能泛出一點金色的光,已經斷了一半,另一頭正拴在那龍的脖子上。 盛釗本能地覺得那就是當初建筑工地里挖斷的“封印”。 刑應燭不知道是懶得理他還是沒法說話,一直沒給個反應,但盛釗趴在旁邊看了半天,幾乎已經能確定,現在那條正“見義勇為”大蛇就是他老板了。 不知道是不是在生死關頭的緣故,盛釗對這個設定接受得莫名良好,幾乎毫無阻礙地將眼前那條黑色的巨蛇跟刑應燭劃上了等號。 而且接受了這個設定之后,盛釗莫名覺得那條蛇看起來都順眼多了。 可惜他還沒欣賞夠刑應燭“搏斗”的英姿,形勢便開始隱隱出現了變化。 那妖龍雖然長相不怎么地,但到底比刑應燭多長了幾只爪子,雖然方才冷不丁被偷襲成功吃了點虧,但現在重整旗鼓,居然也能跟刑應燭打個平手。 他兩一龍一蛇,瞧著一個比一個道行高,偏偏打起來的時候像是同時缺根筋,絲毫不知道什么叫術法招式,只一味地纏在一起,憑蠻勁兒互相撕咬。 刑應燭動作敏捷,下手又狠,短短幾息之間,那龍身上已經多了好幾道深可見骨的傷口,腥臭的血蔓延在水里,熏得盛釗幾乎上不來氣,眼前一陣陣發黑。 但那龍似乎也不是吃素的,它身上的鐵鏈在動作間嘩嘩作響,盛釗看不大清戰場的具體情境,但光聽那聲音都覺得牙酸心驚,生怕刑應燭吃了虧。 盛釗腦袋頂上似乎自帶一個“烏鴉嘴”的光環,他這個念頭剛在腦子一轉了一圈,就聽見淤泥深處那邊傳來砰得一聲悶響,緊接著一陣龍吟怒吼而起,近得仿佛就在他腦仁里叫喚一樣。 盛釗眼前直冒金星,平生第一次感受到被聲波攻擊是個什么感覺。 然而更令盛釗擔心的是,他居然一瞬間見不到刑應燭了。 他原本能勉勉強強地淤泥里看到對方的一點尾巴尖,結果剛才那一聲過后,他再怎么著也找不到刑應燭的輪廓了。 盛釗的心忽而提到了嗓子眼,他咬了咬牙,伏低身子,強忍著頭暈惡心艱難地迎著水流扒住了前方不遠處的另一塊石頭。 他像是個半身不遂的老年人,靠著摸石頭往前蹚的方法前行了足有二十來米,才終于走過了那片淤泥最嚴重的區域,見到了“神仙打架”的高清現場版。 那妖龍身上覆著一層厚厚的龍鱗,鱗片邊緣又薄又鋒利,看著跟刀片一樣滲人。刑應燭相比起它來,防御點數顯然點得有些不夠,每每傷敵一千自損五六百,身上也七零八落地掛了彩。 盛釗爬過來的時候,妖龍正巧找到了個機會,它借著刑應燭試圖禁錮它的動作往河床上狠狠一撞,尖利的爪子幾乎瞬間就在巨蛇的腹部撕開了道口子。 若不是刑應燭躲得快,怕是能被它這一爪子開膛破肚。 盛釗倒抽了一口涼氣,覺得自己從尾椎骨竄起一陣寒氣,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他下意識吐著泡泡喊了一聲刑應燭,只可惜面前這兩位龐然大物酣戰得正在興頭上,誰也沒注意他這個小蝦米。 盛釗貓在旁邊,一邊扒著石頭往前挪,一邊吐著泡泡喘氣,場面要多滑稽有多滑稽,看上去簡直跟刑應燭兩個畫風,仿佛一邊是仙俠玄幻劇,一邊是小鯉魚歷險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