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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他并非天生的大光明神信徒,他是火羅人,火羅王室滅國后走投無路才信奉了帝迦和諦琉璃,而后為了復國逐漸控制了整個教派。他對神明的信仰并沒有那么純粹,也很難執迷不悟。 他知道這世界上根本就沒有神明,他阿娜也知道。他們只想借著神明控制一些人為己所用,僅此而已,就像當年圣城里的第二位帝迦王。 從他開始,帝迦和諦琉璃,圣城起初的王和王妃,變成了享受供奉的神。 是人創造了神,然后愚弄一些傻子而已。 他從來沒有真正信奉大光明神,他太清楚是怎么回事了,他無法讓自己不清醒,他沒辦法告訴自己楚晏說的話是假的。 他從小就在修煉,終于將獻自首神功練到第九重,而后他便活不了多久了。 他看見衛長風目光中還有急切和希冀,有點恨鐵不成鋼,好像想說自己怎能如此悲觀。 他無奈地笑了笑,繼續道:“至于你的楚師叔……他沒有將獻自首神功練到第九重,當年他去圣城,便是因他父親緊那羅受了反噬,他要去尋破解之法。他已經知曉神功練成后會遭反噬,怎么可能還會去練?他是唯一一個從圣城回來的人,連他父親也消失在圣城里了,他并沒有找到救人的辦法……” 衛長風道:“這也只是你的推測,師叔就在這里,他知不知道如何救人,問問他不就好了?” “若他知道,他能不救自己的父親嗎?”伊里薩垂眸輕輕道,“衛長風,我真的很開心你喜歡我……可我也不想讓你傷心……趁你現在還沒喜歡我喜歡到要與我生死相隨的地步,忘了我吧。我會離開,等你習慣了,你就會發現,你其實也沒有那么喜歡我,慢慢的你就不會那么難過了。獻自首神功本就被圣城的主人們動了手腳,作為對背叛者的懲罰……練成了,就會慢慢侵蝕人的軀體,連你自小修的正派內功都壓制不了那么一點點氣息,都會受影響渴血發狂,你說得是什么樣的法子才能把我一身的獻自首神功壓下去?” 衛長風心里驀地一驚,連忙運轉內息,這才發覺一直隱藏在經脈中那股詭異內息已然不見,伊里薩用諦琉璃心經為自己壓制毒性時,便把那內息轉移到他身上去了。 他當真是準備好一切,打算要離開了。 便在此時,忽聽得洞口一聲冷笑:“我爸爸可好好的,快要過七十大壽了?!?/br> 衛長風猛地回頭,驚喜道:“師叔!” 楚晏看著伊里薩道:“好小子,我還當是姓衛的臭小子一廂情愿非要發瘋,原來是兩情相悅啊,那還唧唧歪歪個什么勁?跟我回去,改口也叫一聲師叔,不然把你腿打折了拖回去也成?!?/br> 楚晏面對伊里薩時就愛說些狠話,聽著還怪容易惹伊里薩生氣的,不過伊里薩此時哪里還顧得上氣,先被他那聲“兩情相悅”的調侃弄得羞赧,又回想他剛來時的那句話,呆了片刻去消化他話外之意。 衛長風一聽果然救人有望,楚晏這話里話外也算是同意了自己把伊里薩帶回家去,忙道:“師叔!伊里薩自是愿意一起回家的。方才師叔所言……還請師叔賜教!” 楚晏道:“當年父親舍命救了我和你師父,我也以為他不會再回來了??扇旰笏蝗怀霈F,只說他在圣城之下待了三年,借地宮之物修煉,慢慢恢復如初。具體如何,我卻不知?!?/br> 衛長風頓時心里又沒了底,正嘀咕著,楚晏道:“究竟如何,真去一趟不就知道了?姍諦現在沒了兒子,正著急著,肯定也要去圣城一趟?!?/br> 衛長風皺眉道:“那我們若是與她碰上,伊里薩豈不是……” 楚晏笑道:“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你難道覺得師叔還對付不了一個姍諦?” 姍諦手下是整個阿雅樂城,是她數十年經營的心血,單打獨斗自是不怕,可再厲害的武功,也敵不過火羅的千軍萬馬。衛長風心知絕非楚晏所言那么輕松,卻也不禁被他所感染,重重一點頭,跟伊里薩道:“伊里薩,你聽到了嗎?我們去圣城!有辦法的,你不許走!你要走,我師叔可會把你腿打折?!?/br> 后面那句威脅溫柔至極,倒像在哄人。 伊里薩仿佛此刻才回過神來,看他兩眼眸中剛有了些情緒,又聽衛長風道:“伊里薩,你可得跟我私奔啦。我們這下真的要躲著你家里人追殺,逃去天涯海角了?!?/br> 伊里薩好像還懵得很,過了好一會兒才點點頭:“嗯……” 衛長風一笑:“這回你可騙不了我了,你要走都為我著想,分明心里不知道裝了多少個我,再說什么你不喜歡我的話,我可不信?!?/br> 伊里薩動了動唇,沒出聲,而后想了片刻又道:“我騙你的還少嗎,你怎知我這次就不是騙你?” 衛長風笑道:“你還花心思想這種法子騙我,那我也開心?!?/br> 伊里薩:“……” 一旁楚晏忍不住抱住了自己雙臂,小聲嘀咕道:“真不愧是柳靜水教出來的,這都什么油腔滑調?!?/br> 他說完便刻意咳嗽了一聲,道:“看來不必我動手把你腿打折了?!?/br> 換做平日伊里薩肯定要跟他吵幾句,此刻卻意外地沉靜,沉默片刻,開口道:“不必勞煩……師叔……” 這話著實把另外兩個人都嚇了一跳。 伊里薩聰明得很,自有一顆剔透玲瓏心,其實都知道怎么做別人心里舒坦,怎么做招人喜歡,不然當初衛長風也不會被他騙得團團轉。還不是因為他太會拿捏別人喜歡什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