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呢，也一把年紀了。不管然然是喜歡女孩子也好，男孩子也罷，可能這輩子都看不見他帶著孩子來見我。別急著安慰我，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br>
    “但誰要是想欺負他，就算我從棺材里爬出來，也要為他討個說法。更何況福利院其他人，也不是誰能夠輕易對付的?！?/br>
    林mama將福利院說得宛如龍潭虎xue，江子煦好笑之余又為陶亦然高興。他誠懇地點頭：“我知道您的意思。我不會強迫阿然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br>
    端著湯在不遠處的陶亦然聽見這一句話，腳步微頓，卻還是笑著走近，問：“你們在聊什么，這么嚴肅?！?/br>
    林mama并不知道他將剛才的話聽得一清二楚，出聲替江子煦打掩護：“沒什么，只是心疼你一個人站那么久，想去替你罷了?！?/br>
    江子煦小心覷一眼陶亦然的表情，殷勤地將湯接過來，放到林mama身邊：“趁熱吃，趁熱吃?！?/br>
    陶亦然默默看他一眼，什么也沒說，埋頭干飯，假裝沒看見林mama和江子煦悄悄交換眼神的細節。

    等陶亦然放下筷子，江子煦主動收拾餐盤與碗筷，放到回收處。待他回來，只看見林mama站在原地，笑瞇瞇地等他：“然然被小孩兒們抓去玩了，我帶你到處逛逛，看看然然長大的地方?！?/br>
    “好，那就麻煩您了?！?/br>
    江子煦落后林mama一步，順著綠茵鋪就的道路緩步前行，安靜地聽對方一路介紹福利院的情況。

    “這是救治病房，剛入院的孩子大部分都生著病，輕一點的在里面養一陣子就可以搬出來，做完手術的孩子可能得住久一點?！?/br>
    “這一棟是特殊教育學院，當年成立的時候，然然高興得差點一晚上沒睡著，說總算不用天天麻煩我們大老遠地接送孩子們上下學了。他第二天還有現場演出呢，最后被我們輪番打電話趕去睡覺?！?/br>
    “這是家庭寄養中心，有些家里養著特殊小孩兒的，臨時有事沒法照顧，就會送到這兒來，住一段時間再接回去?！?/br>
    “這兒是我們的辦公樓，設計圖是然然帶著幾個孩子去找專業人士cao刀的，要我們說啊，就是費錢?？伤麄冊趺凑f也不聽?！?/br>
    “這邊就是孩子們住的地方了。男女各一棟，不同的孩子分了樓層。后面有條小路，走那兒離食堂很近，路上孩子們還種了花，春天的時候特別漂亮。第一年開花的時候，然然戴著口罩墨鏡和帽子，剛蹲下來拍了張照，就被孩子們當成偷花賊，追了一路?！?/br>
    “這棟房子好看吧？圖書館，然然的粉絲們捐贈的，但她們不知道然然的身世。這世上啊，就是有些事情這么巧?！?/br>
    “稍遠一點的，那一塊，看到沒？是咱們自己開辟的菜園子，以前福利院窮的時候，我們就帶著孩子們種菜，多少省點開支。然然比誰都上心，就數他種的作物長得最好。當年還有個孩子為了這個，特意考了農業大學，現在進研究院啦，但還是隔三差五回來看看田地，說看一眼就覺得安心?！?/br>
    江子煦安靜地跟在林mama身后，聽她如數家珍地介紹著福利院的一切，并仔細記住關于陶亦然的一切。隨著對方的講述，陶亦然的過去被一個個細節串聯起來，仿佛能夠看見一個活潑開朗的少年沿著道路，一點一滴地長成現在的模樣。

    走到最后一棟建筑物前，林mama捶了捶腿，江子煦連忙上前來扶。老人抬頭看他一眼，點點頭：“還算有點眼力見。你要是一開始就扶我，早被扣分了?！?/br>
    “您還算著分呢？”江子煦失笑，“那，我及格了嗎？”

    “還早得很?！绷謒ama搖頭，“這兒是活動樓，禮堂和cao場都在這里。扶我進去?！?/br>
    剛一進大樓，江子煦就發現這兒人挺多，小孩兒們興高采烈地跑來跑去，老師和看護人員緊緊跟著，路過林mama時倒是會統一停下來問好。

    江子煦看了幾眼小孩們手里舉著的氣球和彩帶，若有所思。

    電梯門開了，幾個穿著高等私立高中校服的少年少女走出來，看見林mama，紛紛眼前一亮，撒著嬌跑上來，脆生生地喊：“林mama！你終于來啦！”

    說著他們又看向站在一旁當壁花的江子煦，飽含敵意地打量一番。領頭的少年帶著敵意開口：“江子煦？”

    “我是?！苯屿銣睾偷匦π?。

    “林mama，您先上去，我跟他聊幾句?！?/br>
    “小溪啊，早點回來?！绷謒ama拍了拍少年的手臂。

    “知道了，林mama。我馬上就來，不會耽擱太久的?！壁w小溪乖巧地說著，扭頭又是一臉不高興，“走吧，江大少爺？”

    江子煦微微瞇眼：“好啊?！?/br>
    雖然這小家伙來勢洶洶，他猜到幾分緣由，但能夠借機打探關于陶亦然的更多消息，他也樂意奉陪。

    暫別林mama，江子煦好整以暇地跟在一身戾氣的趙小溪身后，穿過cao場，來到活動樓背后一處僻靜的小花園。

    確保四下無人后，趙小溪停下腳步，轉身滿是不悅地瞪他：“說說吧，江大少爺?！?/br>
    “大老遠的跟過來，你想干嘛？”

    趙小溪比他矮半個頭，只能抬起下巴，倒也多了幾分趾高氣昂。

    “今天阿然生日，陪他回家看看?！?/br>
    江子煦瞥見陶亦然的身影在不遠處，似乎正往這邊看，于是越發柔和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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