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胥川一愣, 試探性地問，“增援你們？”

    不用。言嘯將他推回囚室：就在這里等我們。

    “胥川，你以前在時序委員會供職，舊識眾多，祭祀開始前一旦被人認出, 恐怕會引起混亂?！卑踩珠L霍冬斑拍拍自己的人形戰斗獸手臂，“再者，你既不能cao縱其他神族大腦，又無法在第六維度發揮出自身的跨維度優勢……”

    總而言之，就是比較沒用?；舳珠L笑容可掬, 但話里話外就是這個意思。

    胥川委屈大叫一聲, 躲到了囚室墻角。

    新王與許時徽為首的余燼項目組活動了手腳，紛紛走出, 從言嘯手中接過祭司長袍和禱祝面具。

    “方晴——玉盧山上的新生黨人——昨晚連夜下山，已經和宰威族長接上頭了?！毖試[將祭司袍為新王仔細披好，輕聲交代，“此刻命運女神號守在山門外面，只待狼煙?！?/br>
    好。新王瞥見言嘯眼窩下面一大圈烏青，知道對方昨晚定是一夜未眠?！爸骼泶笕诵量嗔??！?/br>
    言嘯失笑，輕輕擺手。她轉身接過貝濤手里沉甸甸的箱子，霍然開啟，是滿箱黑洞洞的脈沖武器。

    殺傷力之巨，連久經沙場的狐弗團長遠遠一瞥，都忍不住咋舌。

    “我雖覺得毫無必要?！毖試[抿一抿唇，“但總督的意思，你們還是帶著武器在身上，以防不測?！?/br>
    “黑羊先生這樣講？”許時徽躬身下去拾起一把槍，掂掂，看一眼言嘯。

    嗯。黑羊的愛徒點頭?！拔液髞硪幌?，也并不是沒有道理。只是希望……希望你們慎重使用?！彼D一頓，終究還是開口為自己的族人說話，“玉盧山上的人驕奢蠻橫、食古不化，但終究……罪不至死，是吧？”

    嗯。新王拍拍她肩膀?！爸懒?，你轉告黑羊先生，不到萬不得已，我們不會傷害剩余的神族?！?/br>
    好。言嘯展顏一笑，這幾日情勢發展大起大落，到這里她終于略微放心了下來。地牢看守已被啟美悉數換成玉盧山的新生黨人，囚室里的一干人等穿戴好神族祭司袍和禱祝面具后，被言嘯謹慎帶出，行至一處偏殿附近。

    “好了，我要跟隨總督去白武殿，到此為止，不便再讓人看到我們在一起了?！毖試[習慣性扶著腰間的佩刀，點一點頭，“各位保重?！?/br>
    保重。

    “我們仙童祭上見?！?/br>
    新王卻一笑：“仙童祭上，最好還是不要以真面目相見吧?！?/br>
    噢，也是。言嘯撓撓頭?！澳恰禾煲姲??！?/br>
    好，春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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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百余名參加祭祀的幼童被內務局收拾得粉妝玉琢，花枝招展，一個追一個地走上白武殿前巨大祭壇。與會的稚子懵懵懂懂，表情驕傲如登臺演出；他們尚不知道仙童祭的真正含義，更不知道今日之后，玉盧山再也不會有仙童祭這樣的祭祀。

    玉盧山下，銀白的命運女神號靜靜蟄伏。鋼鐵城寨之內，祭壇上一部分仙童的父母齊聚一堂，沉眉肅穆，無人再有心和彼此交談，只靜靜望向遠處的玉盧山。

    日光愈盛，仙童祭的良辰吉時到來。玉盧山上幾萬名神族身著華服，以白武殿為中心集結，按嚴格的尊卑次序由里至外，翹首以盼。

    威嚴的鼓號聲后，內務局的干事們喜氣洋洋，舉著鑲玉的托盤率先走到盛裝的啟美事務長身前。

    “試煉試劑?！蹦歉墒滦φZ晏晏，潤澤的唇間呵出一陣白氣。她鼻頭凍得通紅，依然恭敬注視啟美，“事務長請?！?/br>
    啟美眼睫低垂，注視注射器內晶瑩的液體。

    ——“試煉試劑？”

    從啟美床下翻出裝有試劑的手提箱后，新王蹲在地上，皺眉注視箱中一排排整齊的試劑?！熬褪沁@個東西？”

    ——根本就不是！彼時啟美被五花大綁拖在一邊，口塞白綾，想爭辯卻講不出口。

    “基因改造成功率只有10%，技術非常粗糙?！痹S時徽湊過來，搖頭，“按照我爸的說法，試煉試劑的副作用，不僅僅是有高達90%的幾率產生獸化變異；即使成功在腦內建立起意識屏障后，在試劑作用下，被注射人大腦中的淀粉樣β前體蛋白，也會急劇增加，不停在體內沉淀?！?/br>
    ——什么蛋白，什么東西，沉淀了便如何？啟美雙臂被反剪，氣憤地想。

    “是。淀粉樣β前體蛋白，不斷在腦內淤積，直至侵蝕思想?！焙谘螯c頭，“導致神族晚年的阿茲海默癥——也就是他們口中的老年失智癥，亦是因此而起。這么多年來，神族卻對此毫無知覺，還以為自己是天選之子，是那幸運的十分之一?！?/br>
    啟美一怔，被縛住還鐵骨錚錚的身體忽而一軟。

    “只有神經修復術，才能把六維人從那樣的大腦中解救出來?！毙峦踺p嘆，聳肩，“可惜，神族什么都不懂?！?/br>
    ——什么都不懂。

    我，連那10%的幸運兒都不是。

    啟美抿著唇，取過托盤上的注射器，叫干事牽了為首的一個幼童過來，擼起他手臂，狠狠往孩子臂上扎了一針。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幼子倒顧不上打進自己體內的只是生理鹽水，滿腹委屈，嚎啕大哭。

    啟美耐著性子將針筒交回內務局手上，揮一揮手，示意下面的人照做。五百名幼童一一被注射下來，哭聲此起彼伏，慌亂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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