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光裔圖璽元帥的大腦分開后，人格基石的這種偏差日積月累，終會將我們分離成不一樣的兩個人——如果現在的我還有資格稱為是一個人的話?！鄙裢栒Z氣輕松，“你看，此刻的我在這里和你推心置腹，光裔元帥本人則被晾在停機坪上，心中大概吃醋得很呢?！?/br>
    上將被這個不正經的AI氣笑。

    ——不要鬧。

    “我目前已經是AI，無法回到擁有rou身的狀態。如果神威號不出現什么重大機械故障，我服役的時間將長達百年。甚至，如果哈珀科技在后續更換我的硬件載體，將我運用于其他型號的星艦，我就可以在帝國一直服役下去；作為一個虛擬人格，長期守護著霍冬星，避免帝國落入敵人之手?！弊罱K，神威號還是回答了斯科特上將的問題?！耙晕覍υ獛浀牧私?，這大概是他愿意剝離自己的意識，變成人格星艦的原因?！?/br>
    “是因為想一直守護帝國？”斯科特上將手撫著艦長座椅?！拔业共恢浪麑舳沁@樣鞠躬盡瘁?！鄙蠈⑷滩蛔〕鲅灾S刺。

    “光裔圖璽元帥一直深受國民愛戴，是有目共睹的事實。他幾乎是憑借一己之力，將霍冬星從以太星人的殖民野心中拖拽出來。自他出任三軍統帥以來，霍冬星人民高度團結自信，軍隊一步步兵強馬壯，以太星人已經露出忌憚，兩個星球交往的模式也逐漸變得平和?！鄙裢柸鐚嵶鞔??！肮庖釄D璽已經將自己的一生毫無保留地奉獻給了這個星球；你要說這樣的元帥沒有為霍冬星鞠躬盡瘁，未免不太公平?！?/br>
    斯科特上將抿抿薄唇。對于光裔元帥的雄才偉略，他傾心折服，無法反駁。

    “他愿意變成一盞不滅的明燈，生生世世守護霍冬星?！鄙裢柪^續說道，“或許你會不信，但元帥的內心，有一部分就是這樣想的?！?/br>
    “如果真是這樣，那他現在，已經可以人格星艦的身份存在下去，生生世世保衛帝國了?！彼箍铺厣蠈⑤p輕說道，“展望霍冬星的下一輩，光裔時徽繼承了元帥的血脈，現在的他已經足夠優秀，假以錘煉，日后大可接過三軍統帥的重任。我們的太子品行端正，文武雙全，以后會是一位明君。他日元帥百年之后，霍冬星軍隊里還有我，有孟定將軍，李準上將，有各位年輕的將軍和騎士團一齊輔佐霍冬星的權力核心；我們流血守衛的山河，未來可期?！?/br>
    “——元帥大可安心離去?！鄙蠈㈢H鏘有力地結束了闡述。

    神威號靜聽斯科特上將說完，并不作聲。

    上將沉默良久，發問：“你覺得，他會放棄他的另外一個計劃嗎？”

    “我說過了，我不是他，斯科特上將。我無法回答你這個問題?！?/br>
    “你可以，你只是不愿意回答我?！鄙蠈u頭，“我知道，你不會放棄，你永遠不會放棄?！?/br>
    “你想永遠當三軍統帥，永遠高高在上?！鄙蠈⒉唤湫?，“你真的是想永遠守衛帝國嗎？不是的，你只是迷戀權力而已?！?/br>
    神威號的艦橋指揮站主機發出一陣白噪音。上將掃視空曠的艦橋，知道神威號是在生氣。

    如果面對的是元帥真人，此刻大概已經翻臉走人了。

    相處大半輩子，還從來沒有對他講過這么重的話。斯科特上校將手放在控制面板上，手心微微發抖，感嘆。

    “艾登，我們如果只以元帥和將軍的身份相處，就很愉快；為什么你每次總是要提起這種話題？”神威號放棄了以AI的身份講話，恢復了光裔圖璽元帥的口吻。

    艾登斯科特抿唇不語。

    “艾登，你是我，最……”

    “不要說了?！彼箍铺厣蠈Ⅱ嚾黄鹕?，害怕從神威號的公共廣播系統中聽到什么要命的字眼。

    “你自己說過，你不是他?！鄙蠈⒇Ｗ哉玖?，手心緊握，對抗著自己難平的心緒，“所以，不要說了?！?/br>
    “……好的，斯科特上將?！鄙裢栆嗷謴土似届o。

    “光裔元帥臨時把我叫過來看神威號試航，我在航天司令部還有一大堆事務沒有處理?！彼箍铺厣蠈⒌皖^，整頓軍容，“我現在要下去了?！?/br>
    “好的?！?/br>
    “那，聯合演習見?！彼箍铺厣蠈⑥D身，打開了艦橋主通道。他一手扶在主通道門框上，停留一下，“期待你的表現?！?/br>
    “是，斯科特上將?！鄙裢柣卮?，“再見?！?/br>
    上將不再回答，低眉肅穆，緩緩走出艦橋。

    神威號外，光裔圖璽元帥一邊等著斯科特上將，一邊和停機坪上的科學家們有說有笑，施展人格魅力。他抬頭看到舷梯上出現艾登斯科特寥寥的身影，抬手一揮，笑容和煦：

    “艾登?！?/br>
    斯科特上將略一揮手，慢慢走下舷梯。

    “怎么樣，同你的大副相處愉快嗎？”元帥問道。

    “我的大副，脾氣不大好?！鄙蠈⒙柤缭u價。

    “怎么會?！痹獛浶χ呐乃固乜粕蠈⒓绨?，“我脾氣一向很好?！?/br>
    “你也說了，他不是你?！彼箍铺厣蠈⑤p輕將元帥的手拂開。

    “大概是剛剛得到鋼鐵之軀，自覺寶刀未老，龍精虎猛，所以脾氣見長?！痹獛浾{笑。

    ——你們這樣相像。上將忍不住想。

    “你臨時把我叫過來看神威號試航，我在航天司令部還有一大堆事務沒有處理?！彼箍铺厣蠈⑥D移了話題，“現在也是時候回去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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