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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就是這么個不可一世的表情吧。 許時徽發現自己又在想那段記憶碎片,剛剛冷靜下來的腦子又開始聒噪起來。 ——不,不可能,一定是假的,許時徽拒絕相信自己會喜歡上那個人。 但這個念頭一旦出現,就像火種一樣在他腦中揮之不去,生生不息;而對這段回憶說不清道不明的糾結,讓許時徽就像盜火者普羅米修斯被綁在懸崖峭壁上,接受獵鷹對自己肝臟一天天的啄食。天哪,他寧愿自己不要知道這段隱秘的思想。 而且,太子斑會不會,其實已經知道…… ——媽的,快點停止這個想法?。?!許時徽給了幻想中的自己一記華麗的過肩摔。不,即使在純理論階段,他也不允許有這種事情發生。 他強行把目光轉移到別的王室合影中,并強迫自己不要在每張太子斑的臉上停留太久??墒鞘O碌亩际窃S時徽不認識的人,他看看就覺得索然無味,困意又浮上心頭。 他伸了個腰準備去睡,目光卻在對照片墻的最后一瞥中定住了。 他頭皮一緊,幾乎無聲地大叫出來。一萬個驚駭的念頭在他腦海里閃過。他把手指放在照片上摸了又摸,確認自己沒有看錯。 在一張國王年輕時期的照片上,圍繞王座矗立著另一個龐大的皇室家族。顯然是老一代先皇和皇后的夫婦二人并肩坐在前排王座上,膝下伏著一只巨大的戰斗獸。青年模樣的國王有著和太子斑相似的眉眼和輪廓,穿著符合皇子身份的禮服站在后排最醒目的地方。青年國王的身邊,另外并排站立著高矮不一的一干少男少女,衣著尊貴,想來也是各位皇親貴族。 和皇子并肩的人群中有一名少女——說公主不像公主,說侍女不像侍女,說騎士不像是騎士。 少女一頭烏黑的頭發高高束起,在頭頂被一個珠寶模樣的銀色發飾固定好后,發絲又如瀑布般流瀉而下,一路垂到她腰際。不同于傳統王室合影中出現的女眷,少女沒有選擇柔軟垂墜的各式禮服長裙,而是穿著鎧甲式樣的制服和長靴長褲,胸前甚至配著勛標;一襲緋紅色的大麾從她雙肩垂下,直至腳跟。她長眉入鬢,雙目有神,整個人透出一股豪邁,并露出了所有王室照片里都難得一見的燦爛笑容。 雖然年輕了很多,但許時徽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對方實在是太過熟悉,與他有著十幾年的共同生活經歷,數不清的回憶,和深不見底的情感維系。他呼吸急促了起來,他又想起二叔那些神神秘秘的對話,關于他父母的種種暗示——他確信這個少女就是他的母親。 許時徽試著伸手去摘墻上的照片,發現整張照片和墻體嚴絲合縫,讓人無從下手。他深呼吸幾口,轉身走出房門,打算去找太子斑。 觀光廳里早已沒人。許時徽在迷宮般的黛西號里繞來繞去,終于循著導覽圖摸到艦橋時,太子斑此刻剛剛拆開翻譯機。 “你怎么來了?你不是要睡覺嗎?”太子斑抬頭,把手中的鑷子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幾點了,你不困嗎?”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須馬上跟你確認一下?!痹S時徽不容太子斑反應,隨便找了一張駕駛椅坐下,雙手交握,思考再三后找到一個刁鉆的切入口,“你反正是打算等一脫險就回撥地球時間線,對吧?我對你來說,是一個不可能泄密的人,是嗎?” “你想問什么?”太子斑警惕起來。 許時徽一擺手,未作回答,只是繼續說了下去:“而且現在你我的個人終端都失效,無法備份記憶。也就是說,你現在跟我說任何事情都是相對安全的,這段對話只存在在我們腦中?!?/br> “這樣說也沒錯?!碧影卟唤@異于對方審時度勢的速度,“所以你到底想問什么?” “好。我就希望你明白這一點,不要再對我隱瞞什么情況?!痹S時徽點頭,仿佛恢復了一點東方華爾街金融巨子的派頭,“你剛剛說你也不知道地球局為什么會招募我,這是真話還是假話?” 太子斑眉毛動了一下:“地球局基于某種數學模型,計算出你可以匹配曾經擁有最高戰斗等級的戰斗獸。我對這個結論是存疑的——從你之前在霍冬星的戰斗表現來看,可以說是糟糕?!?/br> “好?!痹S時徽又點點頭,思緒轉得飛快,“你剛剛也說,我是招募計劃中唯一作為參戰人員列入名單的招募對象。那你想過嗎,為什么一個地球人會和你們的戰斗獸有概率上的關系?” 太子斑眉頭緊鎖,這確實是他長久以來的疑惑。只不過他一直以來都用精確的數學模型說服自己——畢竟這個模型已經成功預測了霍冬星上諸多大事件,甚至預測了以太星球的二次殖民。 “你在船上兜了一圈,就想通了這問題?”——然而太子斑一開口,還是忍不住帶上了點諷刺的口氣。 “黛西號的客艙墻壁上,裝飾有霍冬星王室成員的照片?!痹S時徽大氣地忽略了太子斑的陰陽怪氣,“我在其中發現了我媽年輕時候的照片,我懷疑我其實是霍冬星人在地球的后裔?!?/br> 什么?!太子斑一驚,感覺翻譯機的事情要往后挪一挪了。 “我本來想把照片拿過來,但是你們這個設計我實在是取不下來?!痹S時徽起身,“你跟我來吧?!?/br> 太子斑一臉懷疑,轉身交代了武離曼把他寶貝的翻譯機收好,跟著許時徽前往客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