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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誒,這位同學,你沒事吧?” 游離在外的情感思緒忠實履行搜集信息的職責,不管他想不想聽,一字不漏地將那些議論傳遞進伊登的耳朵里。 這是發呆走神下的“自動”模式。伊登無意去校正。他陷在自己紛亂的思緒中,直到身前的蟲又重復了一次,才聽清對方說了什么。 “伊登,我能請你跳一支舞嗎?”特納輕聲問著,表情是少見的緊張。 “……”伊登打住思緒。他搖了搖頭,目光落向酒杯,“我感覺不太舒服。抱歉了,特納?!?/br> 雌蟲還想再說什么,旁邊的盧錫安開口了: “我這么大一帥哥還沒排上號呢。你?”他嗤笑一聲,抬起下巴,后面的意思不言而喻。 特納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半個多小時了,伊登?!北R錫安毫無形象地打了個哈欠,“再不動一動,我感覺我就要睡著了?!?/br> “你們不用特地照顧我?!币恋乔敢獾匦π?,“我一個人也可以的?!?/br> “呵,甜心,你對醉酒的雌蟲能做出什么完全沒概念?!北R錫安用一種古怪的語氣解釋道。 “這可是畢業舞會。過了今晚,他們再怎么想吃你這個超熱門‘自助餐’也沒機會了?!?/br> “再說了,你這第幾杯了?我真怕我一走神,你就被帶到某個角落然后被嗷——諾里斯你干什么!” “幫你清理一下身體里的黃色廢料?!?/br> 剛剛在桌下踹了盧錫安一腳的諾里斯十分淡然:“我陪著伊登。你去找樂子吧?!?/br> “我——” 盧錫安剛要反駁,諾里斯下一句就來了。 “我不想再給你的冷笑話捧場了?!?/br> “你哪有都是——” “聽著也是一種消耗?!?/br> “……”盧錫安被噎的啞口無言。 圍觀著這兩只蟲今晚不知第幾回合的斗嘴戲碼,伊登嘴角的笑容漸漸隱去。 昨天從賽斯寢宮離開前,他讓侍從幫自己傳話,可要是那只雌蟲還是沒回去的話,一切就白搭了。 站在這里喝完第一杯酒后,伊登才后知后覺地想起,比起在舞會上傻等,他還可以用宮廷內線來找蟲。 真是蠢到家了。伊登·洛奧斯特。 “說真的,盧錫安,你為什么不去跳舞,放我和伊登清靜一會?” “你看清楚了,我沒帶舞伴,是自己來的!”雌蟲翻著白眼,“我今晚只有兩個目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當好護花使者?!?/br> “我沒記錯的話,有蟲說過,就是沒有舞伴他也要來?!?/br> “這是我們仨的共同決定!不要都賴在我頭上!你干嘛不去跳舞?” “沒有興趣?!敝Z里斯答道,眼皮抬也不抬,“我是來吃大餐的?!?/br> “砰”的一聲,空酒杯插|進兩蟲之間的空隙,被放到了桌上。 “我去透透氣?!苯鸢l少年扭身離去,盧錫安和諾里斯慌張起身,追在后面。 “等等,伊登——” 無止境的喧囂和洶涌而來的蟲群讓伊登煩悶不已。 蟲群聚集代表著會有大量飄逸出的情緒。如今,他的精神屏障得到了夏恩的夸贊??稍谒唤箲]啃噬的現下,他沒法有效阻隔處理這些不屬于他的情感。 他抓起袍角,今晚第一萬次咒罵德米送來的這件禮服——它乍看很素雅,實際上細節非常多——那些珠鏈和精致的鎖邊像網子一樣套在他身上,讓他行動受限、喘不過氣。 他從暗門繞上了三樓。盧錫安和諾里斯追丟了。伊登松了口氣。大家都在一樓跳舞,這里現在只有他一個。 伊登解開胸前的盤扣,倚在欄桿上,視線下意識地在斑斕的色彩里尋找特定的對象。 賽斯。賽斯。賽斯。 他現在只想見到賽斯。該死的,他有二十天沒見到賽斯了! 沒有賽斯就像沒有了空氣。他原以為自己可以平靜地接受。但直到夏恩要他回布魯斯凱的那一刻,伊登才發現他完全不能接受他們就這樣結束! 尤其是在他看到那些東西以后…… 這還讓他怎么放手?! 各種念頭凝結在一起,在少年腦中旋轉著。他白皙的臉頰泛起了紅暈,飽滿的唇微微發顫。他下意識地伸出手,在黑暗中遮住了臉。 ——你一定要堅定,一定要相信自己的直覺。 ——請你等一等,再給他一次機會。 鼓聲在他腦中敲擊。伊登覺得自己好像醉了。他解開掛起的窗簾,縮進后面的小小露臺,貼著墻面滑坐在窗臺上。 ——賽斯會來的。 ——他絕對也不想這樣結束。 直覺這樣告訴他。而他信任它。 四肢越來越沉。伊登將腦袋放到膝蓋上,回想著賽斯彌漫著霧氣的紫灰色雙眸,迷迷糊糊地沉入夢境。 他回到了小時候的布魯斯凱。他跌跌撞撞地在跟在雌父雄父屁股后面跑來跑去,想要他們陪自己玩。 繁忙的軍團長有心無力。有空的那只則沒有耐心加很不靠譜。 他不是毫無心理壓力地在拼圖等各類游戲中贏了小蟲崽,就是故事書還沒講完,小伊登正興奮呢,他已經呼呼大睡。 不知道是誰告訴他的。小伊登某天突然頓悟了。孤獨寂寞的小蟲崽抱著雌父的大腿,說他很想要弟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