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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翻篇是指你拒絕他的邀請,那沒問題?!币恋堑梢曋葡x。 “我說了,這是我的私事?!辟愃刮嬷共?,深深吸了口氣, 又緩緩吐出來。 他轉身走了幾步,在通往走廊的臺階上坐下:“伊登,我記得你今天下午第一節 是伊特教授的課。你遲到太久,會被留堂的?!?/br> 先是劃清界線,然后轉移話題嗎? 一股苦澀和灼熱在腸胃里翻滾。伊登低下頭,一步步朝雌蟲走進。 “以,你就是要和喬普林約會,對嗎?” “莫名其妙的爽約,莫名其妙玩失蹤,不回我訊息不接我的通訊,終于來學校一趟也不找我?!?/br> “賽斯,你就這么想和我分開?” “小伊……” 賽斯下意識地抬頭。對話的進展讓他感到迷茫,而緩步朝他走來的少年帶著一股爆發前的決然。 “我……我不、不是那樣……” “明明就是!”伊登忽地俯身,一把抓住賽斯的肩膀,嘶聲低吼。 “一直一直,一直一直。讓我約布萊恩。拒絕我的幫助。躲著我、避著我、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像擺脫什么煩蟲的雜草一樣要擺脫我!” “什么我會不記得你的名字……呵……明明是你不想記得我的名字!” “我沒——唔!” 賽斯的后背抵上粗糲的磚石臺階。因為伊登俯身低頭,將嘴唇急切且狂亂地壓了上去。 賽斯說的沒錯。發瘋的是他。 有一種東西熾熱而強烈,在他體內膨脹、奔涌、燃燒。他覺得自己站在懸崖的邊緣,只要再往前一步,就會跌落萬丈深淵。但是他不在乎。他一點都不想后退。 在他眼前,喬普林笑意盈盈。跪在地上的雌蟲緩緩回頭。黑色凌亂的發。霧蒙蒙的紫色雙眸。 他仰頭看著喬普林,眼中滿是傾慕憧憬。喬普林伸手。他馴服地將頭貼上,睫毛低垂,幸福且滿足。 不。不。不。無數聲音從四面八方匯聚成一個堅定的不。 自私的獨占欲。一個聲音低語。 信息素的玩笑?另一個聲音嘲諷。 也許。但絕不是全部。不。它絕不僅是這些。他沉浸其中,辨認著、思索著、感悟著。 在今天之前,他一直被動地去回應其他蟲的需求。反復琢磨、反復焦慮,仿佛在進行一場又長又折磨的慢跑。 而現在……這股渴求、這份期盼、這涌動在胸膛的熱流、這團幾乎將他吞噬殆盡的火焰,終于迎來了那個如此簡潔明了的答案—— 我想要賽斯。我要他。我要他。 伊登吻著賽斯,直到他幾乎無法呼吸,直到他幾乎要忘記他們的名字身份、忘記此刻的時間地點,直到他的舌尖被咬痛、而他被狠狠地推開,踉蹌著后退半步。 “伊登·洛奧斯特,一次還不夠,又來第二次嗎?!” 賽斯低吼出聲。他橫起手臂,狠狠地擦著唇,臉上既恐懼又憤怒。 “你也親過我!”伊登在顫抖,在喘息,“你爬我家窗戶的那天晚上?!?/br> “……”賽斯弓起背,別過頭,眉目籠在陰影里,指節泛白,脖子上的血管突突跳出。 “信息素。都是該死的信息素。聽著,伊登,我們是朋友。只是朋友?!?/br> 伊登從未想到他會在這種情景下聽到這句耳熟的話。 “朋友也可以親吻?”雄蟲再次發問,聲音有一絲絲顫抖。 “是?!辟愃裹c頭,“信息素綜合癥。記得嗎?你在特殊時期,我……” “我……大概也沒完全結束。只是幾個吻,我們都不要太當回事,好嗎?” “…………” 伊登怔怔地看過來。他半張著嘴,綠色的雙眸彌漫著一層薄薄的霧氣,眼角發紅、鼻子抽動,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耳邊脈搏鼓動。賽斯感到自己的喉嚨突然腫了個大包,疼痛從那里散開,朝胃部輻射,疼的他動彈不得。 他顫抖著閉上眼,強迫自己咽下那股感覺。 他不能再靠近了。再靠近,不僅他會痛苦。伊登也會痛苦。 “小伊……其實有些話,我一直想和你說……卻不知該怎么開口……” 金發雄蟲發出一聲尖銳而脆弱的短笑:“你覺得現在是個好時機?” 賽斯的指甲陷入掌心,血從指縫滴落臺階。但他恍然未覺。 “伊登,我很后悔兩年前答應要和你去同一大學?!辟愃沟穆曇舴浅]p柔,同時小心翼翼到好像怕打破什么易碎品。 “我們從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蟲?!辟愃固а?,表情苦澀而自嘲,“我……追你的追得很累?!?/br> 他是認真的。 伊登游離在外的有情感思緒在同一瞬間內驗證了雌蟲話語的真假。 賽斯是真的這么想。這是他再真實不過的感受。 體內竄流的血變冷了。伊登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他本能地踏前一步,又因感覺到對方的拒絕,而緩緩收回半步。 “賽斯,我說過的,你不用勉強自己,去不了同一大學也沒關系?!?/br> 那個雨夜,在帕特家,他以為他們達成了一致。他以為對方明白他的意思。結果原來全錯了嗎? 有股什么感覺從伊登的喉頭升起──迷惑、無力、挫敗、受傷,還有胃酸。該死的。他好像快要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