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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伊登經過時,蟲群陷入一片詭異的安靜。雌蟲們呆滯地盯著這顯然和他們不同性別的少年,直到對方走遠,才轟的一聲炸開了鍋。 “呃我眼花了?剛剛那是雄蟲?” “不你視力沒毛病。應該是那只小可愛走錯地了?!?/br> “啊啊啊是我夢中情蟲本蟲了!我去要聯系方式!” “他的手環和我們是一樣的……這就說明他和我們是一樣的測試項目……” “你一定是眼花了。他來這測什么?藝術體cao嗎?那我們就有眼福了哈哈哈哈哈?!?/br> 伊登聽不清楚身后的蟲在說什么。但從幾個高頻出現的關鍵詞來推測,和過去這些年來的不會有太大出入。 說實話,他此刻的身體狀態不好。頭很不舒服。那些源源不斷向他涌來的額外情緒鉆進腦殼,翻攪揪弄著里面的一根根神經。 伊登甩甩頭,將紛亂的思緒從腦中排除,同時不斷地深呼吸,調整自己的心跳。 體術測試按項目內容分了好幾個場地。時間表上,伊登排在第一項的是自由搏擊。 這是個很糟糕的順序。自由搏擊涉及到和其他雌蟲同臺競技。耗時久、消耗體力大、運氣不好還會負傷,很影響下個項目的表現。 今天似乎什么都不順利。 伊登面無表情地穿戴好護具,在考官叫到他號碼后,走出了隊列。 *** 他的預感成真了。 伊登用手抹去臉上的血,跌跌撞撞地走下格斗臺。他贏了這一場,但贏得不算輕松。他的對手很聰明,抓住了他每一次的失誤,并在最后關頭給了他一次重擊。 伊登解除護具,汗水從他的鼻尖落到地板上。 “你的表現很精彩?!眻鲞呚撠熃y計的工作蟲拿儀器掃過他的手環,一抬頭卻愣住了:“……雄蟲?” 但凡換個時間換個場合,伊登都會給他一個微笑。除了現在。 他聽到一陣陣抽氣聲和隨之而起的嗡嗡議論聲。一道接一道的目光像針一樣刺上來。驚愕、茫然、饑渴、貪婪、占有、侵略—— 腦袋里的壓迫感加重了。伊登板著臉,緊繃下巴。中午那杯難喝至極的咖啡在他胃里沸騰又翻攪。他一把抽回手腕,向著出口通道沖去。 五分鐘后,伊登倚在露臺上,打開終端,檢查新訊息。 零。 汗水流進眼角,引起一陣灼熱。 艸。他又忘帶吸汗發帶。伊登抓著頭發,闔上雙眼,低聲咒罵。 *** “砰”的一聲,一道沉悶的撞擊音在訓練室內響起。 一個黑影狠狠砸上斑駁生銹的金屬板。 雌蟲瘦削的軀體頹然滑下。 “——站起來!” 軍靴踩踏的聲音越來越近。來者停住腳步,一腳踹中少年的腹部。 被踢中的腹部絞痛著。鈍痛和無力感順著脖子蔓延。蜷成一團的雌蟲發出短促的悶哼。 “你要休息到什么時候?!” 冷酷低沉的聲音刺入賽斯的耳膜,充滿不屑與譏諷。 粗糙的水泥地板磨礪著脊背和手臂。刺鼻的腐敗和潮濕侵入鼻腔,讓他惡心想吐。 賽斯四肢顫抖地撐起上身。他艱難抬頭,血從嘴角猙獰的傷口滲出,滑下滿是汗水的脖頸。 眼前模糊的白色在劇烈晃動。少年咬緊牙關,發出陣陣粗重的喘息。 顯然,他試圖爬起,但傷痕累累的身軀沉重得宛如巨石。他的上肢在空中抖了一下,便再次落回滿是汗水血水的地面。 “起來!” “現在結束太早了!” 一腳又一腳。擊中身體的沉悶聲響充斥著整個空間。 “你就只有這點能耐嗎?!” “這就是你的極限嗎?!” “這就是你的決心嗎?!” “那也太讓蟲失望了??!” 終于,地上的軀體動了。少年發出一聲野獸般的低吼,以雙臂為支點,向前猛地一撲。 黑影向后閃去。 *** “……1276號,請問你還有什么問題嗎?” “……” “1276號?” “……” “1276號,還有問題嗎?” 伊登猛地回神,發現長桌后四只面試官正在齊齊盯著他。其中發問那只臉色十分難看。 “沒有?!币恋腔氐?,目光習慣性地落向手腕的終端。 “那你現在可以離開了?!?/br> 伊登奮力喚醒麻木的身軀,把腳放下,踩上地板,站了起來。他朝老師們鞠躬,離開面試間。 十幾分鐘后,當室外的冷風吹上臉頰時,伊登才突然想起他原本確實有幾個問題想問。 伊登垂下眼簾,在他身前不遠處,盧錫安正向他沖來,諾里斯朝他揮著手,布萊恩走在兩蟲身后,目光擔憂。 不重要了。他連剛才面試自己答了什么都不清楚。那些旁支末梢的問題又何必在意? *** 嘩啦啦的水聲在空蕩的空間里回蕩。 賽斯將頭沉進水池。一縷又一縷的血絲在水里滲開,很快就染紅了整個水面。 腦袋很疼。眼睛很疼。嘴巴很疼。手指很疼。渾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經末梢都在疼,疼得他完全直不起腰。 可哪怕這些加總在一起,也遠遠比不上伊登失望的臉。 “已經1935了。不管再怎么拖延,那邊肯定也結束了。喏,終端還你?!?/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