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牌男神 第24節
“沈雨澤,那幾道海鮮是給他們的,這邊的幾道菜都是特地給你準備的,也是我們當地特色,你嘗嘗?!标懫揭娝爻豢舷驴?,以為他不認識面前的食材,趕忙給他做起介紹。 這個季節正是吃南瓜藤和芥蘭苗的好時節,再晚些時候,這兩種蔬菜就咬不動了。 南瓜藤處理時要摘掉老莖,只留下嫩芽和細桿,油熱后先加蒜爆香,再下藤苗快炒。這是道快手菜,南瓜藤熟軟后就可出鍋,綠瑩瑩的一叢盛在盤中,清香爽口。 芥蘭苗還帶著中間一點花蕊,用火腿熗鍋,腌制好的火腿片散發出的油香與芥蘭苗的清香融合在一起,又是一道當地常見的下飯美食。 除此之外,桌上還有夏天摘的槐花攤雞蛋,野菌青菜炒糍粑,糯嘰嘰的炊圓,以及被板栗和胡蘿卜塞得滿滿當當的糯米豬肚…… 這些菜,沈雨澤這個北方人從未品嘗過。 他一時間都不知道要先從哪一道菜下筷了。 就在這時,陸爸爸突然起身從旁邊的瓦罐鍋里盛了一碗湯,放在了沈雨澤面前,用磕磕絆絆的普通話讓他趁熱喝。 這碗湯顏色發褐,撲鼻而來一股濃重的黃酒香氣。沈雨澤用勺子探進碗中攪合了一下,發現里面有大塊的rou塊、姜片、還有某種……水果? “這是——荔枝??”沈雨澤的聲音不由自主的拔高。居然往rou湯里放荔枝,這是什么奇妙搭配? “對,是荔枝?!标懫阶钕矚g看北方人露出這種沒見識的表情啦!他心情大好,“這可是我們這兒的特色燉湯,叫‘荔枝夾心rou’。夾心rou就是豬前腿rou,有嚼勁;荔枝選用的是陳年荔枝干。這可是我爸壓箱底的絕活,等我媽盤下鋪子,可是要拿去賣的呢!” 別小看這小小一碗湯,湯底用黃酒和姜片熬煮,配上適量的紅糖,湯底顏色濃烈,姜的辣與荔枝的甜全部融入rou塊中。一碗下去,又發汗又滋補。 說實話,這個荔枝與豬rou的搭配實在太不搭調,很多外鄉人都覺得是“黑暗料理”,但對于從小喝到大的陸平來說,這可是只有生病時才能喝到的美味。 沈雨澤沒有告訴陸平,他從來不吃姜。若是他家的廚師把這么一碗充滿姜味的熱湯放在他面前,他是絕對不會碰一口的。而且,他也很討厭把水果做熟,比如菠蘿咕佬rou、荸薺炒rou片、雪梨燉湯,全部是他的食物黑名單。 但看著陸平亮閃閃的眼睛,沈雨澤實在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那就……勉為其難的喝一口吧。 一勺熱湯入喉,一種從未體會過的甜辣滋味在沈雨澤舌尖上炸開。區別于韓式的甜辣、泰式的甜辣,這種來自生姜的辛辣和荔枝的清甜,是地地道道的本土滋味。 它們并不沖突……反而,融合的很巧妙。 太怪了,再嘗一口。 再嘗一口。 再嘗一口。 不知不覺間,一碗湯見了底,就連碗里的rou塊與荔枝干,也被沈雨澤吃了精光。 這對于日常吃飯挑挑揀揀的他來說,實在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若是他家私廚看到他居然能把一碗姜湯喝的這么干凈,一定會驚掉下巴的吧。 陸平笑瞇瞇地看沈雨澤把一碗湯喝完,心情也跟著變好了——這種感覺和他投喂學校后門的大黑貓一樣,實在太有成就感了! …… 這頓午飯吃得沈雨澤停不下筷子。十七八歲的男孩本來就飯量大,他和陸平兩個人幾乎把面前的幾道菜“清盤”了。有他們做榜樣,安安今天也比平時多吃了半碗飯。 客人這么捧場,陸爸爸陸mama當然很開心。 午飯后,沈雨澤拿出了自己為陸家人準備的禮物——給二老的私立醫院vip終生體檢卡、給meimei的五條公主裙、還有給陸平的英語教材。 面對這些禮物,一家四口表現的各不相同。 陸爸陸媽連連推辭,一雙手在圍裙上擦了又擦,不知該不該接:“小沈,你太破費了!” 安安興奮到原地轉圈圈,她興奮地抱住其中一條天藍色的公主裙,來不及脫下身上的衣服,就直接把公主裙套在外面,然后爬上椅子,手里攥著碎紙片,自唱自演《let it go》。 唯有陸平,他望著那足有半人高的英語教材,人、麻、了。 謝謝,禮物是一分鐘前收的,人是一分鐘后沒的。 他整個人癱坐在椅子上,呆若木雞,靈魂幾乎要從嘴巴里飛走了。 他一時無法判斷,沈雨澤送給他的這些書,究竟是感謝呢,還是報復呢…… “瞧這孩子,都高興壞了!”陸mama根本沒看出來他魂游天外的僵硬,還以為他是太過開心。 兒子能和沈雨澤成為朋友,她又欣慰又感動。 在她看來,沈雨澤真是個特別好的孩子。雖然家中有錢,但沒有驕嬌二氣,說話做事都很妥帖,知道陸平英語成績差,還帶了這么多的補習資料。平平能有這樣的好朋友,真是他的幸運。 沈雨澤讓兩位“遠親”把書搬到陸平的房間,陸mama忙說:“不用麻煩了,幾本書又沒多沉,讓陸平自己搬就好,他沒那么嬌氣。正好,你也可以去平平房間休息一會兒?!?/br> 陸mama眼睛一彎,眼角的笑紋又多了幾條:“知道你要來,昨天平平又是掃地又是擦桌子,就連床單被罩都換了一套新的。小沈,你若是累了,可以在他床上睡個午覺?!?/br> 第22章 陸平對天發誓——同學來家里做客, 打掃衛生不是基本禮貌嗎,換床單被罩當然也是正常的!可怎么從mama口中說出來, 如此理所當然的事情卻聽上去怪怪的…… 沈雨澤笑望了陸平一眼,欣然同意了陸mama的提議,興致勃勃地表示要去陸平房間看看。 陸平能怎么辦啊,他只能抱著那一大摞教材,愁眉苦臉的帶著沈雨澤走向自己的臥室。 “事先說好啊……我房間不大,裝修的也不豪華, 你別嫌棄?!?/br> 兩人順著嘎吱嘎吱作響的樓梯來到二樓,陸平的房間就在樓梯正對面。門板上刷著老式的紅棕色油漆,門框位置有些斑駁;門板下方有蠟筆涂抹的痕跡,還貼著十幾張公主貼畫,一看就是安安小朋友的“大作”。 陸平輕輕呼出一口氣, 鄭重推開了自己的屋門。明明是每天都要做上好幾遍的動作,但不知為何, 在沈雨澤面前敞開門扉,卻讓他心中七上八下,仿佛——他自己也跟著一并“敞開”了。 在心理學的概念中,臥室代表著私人領域, 陸平邀請沈雨澤踏入他的房間,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就等同于允許沈雨澤進入他的世界。 沈雨澤站在門外,心里帶了三分好奇與三分鄭重,打量著面前這個小小的房間。 確實,陸平的房間不大。大約十個平米, 四墻刷白落地, 房頂邊緣有些受潮的痕跡。進門左手邊便是一張雙人床, 床頭柜上扣著一本英文單詞書,下面藏著兩本推理小說。 窗前是他的書桌與書柜,俱收拾的干干凈凈。書的擺放順序也很有趣,既不是按照題材、書的大小、或者作者擺放,而是按照顏色,紅書脊和紅書脊放在一起,白書脊和白書脊放在一起……一眼望過去,各種顏色都規規矩矩的站在屬于自己的格子里。 書柜空余的位置,擺了兩張全家福,以及幾款拼裝好的樂高積木。 墻上空白的地方釘了一排掛衣鉤,外套、書包、帽子圍巾都整齊地掛在上面。 推拉式的衣柜門上貼著一張完整的中國地圖,地圖用水彩筆勾勒出了山脈走向,旁邊密密麻麻貼著一些便簽紙,上面都寫著要背誦的重點。 房間里處處都充滿著十七歲少年應該有的生活氣息。在看清房間的那一刻,沈雨澤腦中就冒出一個念頭:是的,是了,這就是陸平的房間,這就是陸平生活的世界。 陸平“嘿呦”一聲把懷中的教參書放到書桌上,書桌不堪重負,發出嘎吱的聲響。他隨手翻開一本,被里面密密麻麻的英語單詞晃瞎了眼,趕忙又合上了。 沈雨澤跟在他身后踱步進來,這里瞧瞧、那里看看,看什么都覺得稀奇。 他好像……還從來沒見過這么小的臥室。這里沒有陽臺,沒有獨立衛浴,沒有套間書房,這就是一間四四方方的方格子,卻足以裝下一個人的童年與少年了。 陸平有些倉皇,他看著沈雨澤站在他寒酸的房間里,不由得想起了一個成語——“蓬蓽生輝”。這個詞老師上課詳細講解過,出自元朝《剪發待賓》第三折 ,原句是:“貴腳踏于賤地,蓬蓽生輝”,客人您尊貴的腳踏入了我這破屋,讓我的破屋都增光添彩啦! 但老師還講過一句話——“斯是陋室,惟吾德馨”,房子破雖破,但只要我這個主人品德優秀,就不顯得房子破了! 陸平在心里默默背誦了兩遍《陋室銘》,給自己加油鼓勁,然后挺起腰板,大大方方地說:“沈雨澤,你不要站著了,隨便坐吧!” 沈雨澤低頭看了眼小小的房間:“……” 坐哪兒?這里連會客沙發都沒有。 陸平指了指床:“床上啊?!?/br> 沈雨澤沉默幾秒,有些糾結的開口:“你對誰都這么主動嗎?” “???” “我才第一次來你房間,你就邀請我上床嗎?” 陸平的臉瞬間紅了:“什、什么上床??!我是讓你坐在床上!坐在床上!” 他雖然還沒成年,但是該懂的東西也都懂了。青春期的男生最是躁動,班里關系好的男生之間總是會開一些亂七八糟的玩笑,陸平雖然沒參與過,但他在旁邊默默偷聽,也知道他們說的“攻受”“一零”“洗干凈屁股在床上等我”都是什么意思。 只是他沒想過,沈雨澤也會這么無聊! 沈雨澤見他臉紅了,反而得寸進尺:“你之前還說我幫了你,你要好好謝謝我,你打算怎么謝,以身相許嗎?” “許你個頭啊?!标懫綒夂艉舻?,走過去把他從自己的床邊推開,自己一屁股坐在了床尾。他昨天才換了一套床上用品,天藍色的格子被單鋪得平平整整,還帶著皂粉的香氣?!安幌朐诖采献腿e的地方坐?!?/br> 沈雨澤忍不住提醒他:“……你知道你這話聽上去很有歧義嗎?” 陸平:“?”他足足反應了好幾秒,在腦子轉過彎后,臉上的血色轉瞬涌上了耳尖,耳垂紅的像是要滴血,“沈、雨、澤,你腦子有什么毛??!” 他伸手要拿床頭柜上的單詞書扔他,一時間又覺得不過癮,干脆換成藏在下面的推理小說。 硬皮裝的推理小說飛出去,簡直像是一只大型暗器,幸虧沈雨澤身手敏捷,才精準的攔下來,沒有被他傷到。 沈雨澤顛了顛手里沉甸甸的“暗器”,問:“你喜歡看推理小說?” 這可是之前讓人調查陸平時沒有發現的。 陸平沖他磨了磨牙,威脅性的說:“對,我最喜歡看密室殺人案。比如一間小小的房間里,某個頤指氣使的富二代突然消失,屋里只剩下一個無辜的嚇壞的目擊證人……過了幾天,這個人家中傳來了陣陣rou香……” 陸平為了烘托恐怖氣氛,還特地張牙舞爪做了幾個夸張表情。結果他把自己說得口干舌燥,沈雨澤的表情紋絲未動。 陸平覺得怪沒勁兒的:“……你不害怕?” 沈雨澤挑了下眉毛:“你要是看推理小說就會密室殺人的話,那你看哈利波特怎么沒讓你學會魔法?” “……”對哦。 沈雨澤重新走過去在陸平身旁坐下。兩人肩并肩坐在鋪著藍色格子床單的硬板床上,一時間誰都沒說話。 屋里靜靜的,午后的陽光從窗戶探進來,在地上灑出一片金色?;覊m在陽光下輕飄飄的舞蹈,未關緊的門縫飄進來陣陣笑聲,那是安安在纏著mama聽她講艾莎女王的故事。 這可真是一個愜意的、慵懶的午后。 他們發了好久的呆,盯著地上的陽光從一片地磚慢慢移向另一塊地磚。 陸平感覺自己快要沉入一場漫長的白日夢中了,他問:“沈雨澤,你困嗎?要不要睡一會兒?”他側身,拍了拍自己松軟的大枕頭。 他的床是一米五的雙人床,睡兩個人綽綽有余。不過因為平時只有他一個人睡覺,所以床靠墻的那一邊被他放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有紙巾、看了一半的書、纏成一團的耳機線、甚至還有他的睡衣。 說是睡衣,其實那就是一件洗松了的白t恤,領口有些抽絲,松松垮垮沒個形狀,穿在身上時總是會滑下來,露出大半個肩膀。 沈雨澤的視線在那件t恤上巡視了一圈,又落回到身旁人的臉上,輕聲開口:“不用了?!?/br> 就算要睡也不是現在。 “咱們不如聊聊天吧?!?/br> “聊天?”陸平想,平時在學校里,該聊的都聊夠了呀。他絞盡腦汁找了一個話題,“沈雨澤,你在帝都時,請朋友來家里做客,你們都做什么?” “打游戲和看電影吧?!鄙蛴隄苫卮?。 沈家的別墅里都有專門的影音室和游戲室,足夠他們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