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妙?！毙烊粽讶崧暤溃骸澳愕哪樕膊惶?，咱們一起休息?！?/br>
    紀妙幾乎沒有遲疑地躺在了她的旁邊，“jiejie，我陪你一起，快睡吧?！?/br>
    “妙妙，你不會偷偷走吧？”

    紀妙堅定道：“不會的jiejie，我一直都在?！?/br>
    徐若昭盯著她，“那你快睡?！?/br>
    紀妙很乖很省心，閉著眼很快便睡下了，她去太子那兒一趟，哭了這么一場，早就累了。

    徐若昭確定她熟睡后，放下心來，雖說改變不了她心里有太子這個事實，但若是沒有得到太子的親口承諾，她也就不會有了希望后再失望，自然也就不會這么傷心，以至于絕望到自戕。

    也許吧。徐若昭又想起了她撞向長戟那一刻的決絕，心里不確定起來。

    “大小姐?！彼馁N身丫鬟走了進來，悄聲道：“前門護衛說，這里有一封你的信?！?/br>
    徐若昭接過，是程初寫的信，上面沒有署名，但里頭的字跡是他的。

    這封信與之前他寄的每一封信大相徑庭，過問完她的日常后，約她在醉霄樓一見。

    徐若昭回信將今天發生的事細細說了，末了告訴他，讓他攛掇蕭子淇多來相府，多同紀妙接觸。

    徐若昭只是這么一說，但沒想到程初第二天當真帶著蕭子淇來了。

    兩人沒有進府，反而邀她們去醉霄閣一聚。

    想到今日太子應該去了蹴鞠場，他們應該不會倒霉地撞上他，徐若昭沉吟片刻，應下了。

    此時太子還沒有和林瑜兒定下婚約，紀妙的狀態還不錯，徐若昭一提，她便應了下來。

    到了醉霄閣，程初毫不避諱地直言道：“我有些話想同紀大小姐聊聊?！?/br>
    徐若昭一愣，看向紀妙，紀妙眨眨眼道：“大jiejie你去吧，我在此處吃點心等你?！?/br>
    程初拉著她去了隔壁的包間，兩人坐下來，徐若昭欣慰道：“你終于愿意好好做事了?！?/br>
    居然主動為兩人創造單獨相處的機會，實在難得。

    程初噎住，片刻后道：“我何時不愿好好做事？”

    徐若昭沒理他，她將耳朵貼著墻壁，細細聽著隔壁的動靜。

    隔壁兩人沒怎么說話，徐若昭聽了一會兒，程初忽然開口，“jiejie……”

    徐若昭抬頭看他，“怎么了？”

    程初沉吟道：“紀妙為何會撞上長戟？”他的表情似是很不解，“她為何要自盡？”

    他就算家破人亡，被人丟進鬼哭林，仍要拼著一口氣從地獄里爬出來，他不怕死，但也不缺求生欲，所以他永遠無法明白紀妙的行為。

    為何會有人想要放棄自己的生命，傻子都不會這么做。

    徐若昭眉眼微低，她看著杯子里飄著的茶葉想了一會兒，“或許，是因為絕望？她喜歡太子，太子卻舍棄了她，選擇了別人，萬念俱灰之下，便做出了這個舉動？”

    徐若昭沒有經驗，只能憑感覺猜測道。

    程初的表情仍是不解，他搖搖頭，眉目皺起，冷聲道：“任何人都不值得我舍棄性命?！?/br>
    徐若昭眨眨眼，沒說話。

    程初沉聲道：“怎么，jiejie覺得我這樣不對是嗎？”

    徐若昭搖搖頭，笑道：“不，我覺得阿初這樣很好，無論如何，你都要學會愛自己，愛自己才是最重要的?！?/br>
    “那jiejie呢？”程初臉色稍緩，反問道：“jiejie會不會有一天也為了別人舍棄性命？”

    徐若昭很是認真地想了想，“我不會像紀妙這樣，為一個完全不值得的人犧牲自己，但，”她頓了頓，溫聲道：“若是有一天阿初出了事，我愿意舍命救下阿初?！?/br>
    程初聽到這話，怔住了。

    好半晌，他才舉起茶杯飲了一口，掩下內心的悸動，他的表情變得很僵硬，硬聲道：“我不配?！?/br>
    徐若昭挑眉，“你配?！?/br>
    程初長睫輕顫，“我對你不好?！?/br>
    徐若昭愣了，“可你明明對我很好?！?/br>
    怎會不好？雖然初識時，他確實想害她，可后來在北漠的無數次相互扶持，早就將他之前做的事抵消了，更別說他在魔障里救她，斬殺妖獸為她報仇，這一樁樁一件件，她一直看在眼里。

    不管程初承不承認，她知道，他早就將她當做了自己的親人。

    程初扭過頭，不看她，重復道：“我對你不好?！?/br>
    他想殺她，亦想利用她，從一開始讓她跟在身邊，就沒有存著好好相處的心思，他一開始就是要利用她的，她的血是難得的圣體之血，于他同樣是大補之物，他打算留著她，等到對上他真正的仇人，再將她當做養料，一點點吃掉。

    這些她都不知道，只知道他對她好，他又哪里是對她好，不過是因為太無聊，需要一個人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罷了，這個人，是誰都行。

    程初竭力說服著自己。

    徐若昭搖搖頭，理直氣壯道：“我覺得你對我好就夠了，我自己能感覺到?！?/br>
    她握住他手，“我們一直是親人?！?/br>
    親人？程初將這兩個字在嘴里來回咀嚼，紀妙決絕撞上長戟的身影，蕭子淇靠在城墻上悲痛欲絕的模樣一一在他腦海里不?；厥?。

    “jiejie……”他忽然問道：“你會喜歡上別人嗎？”

    徐若昭被問住了，修士的時光如此漫長，她也不能篤定自己永遠不會喜歡上別人。

    她的沉默讓程初很不舒服，他硬聲問道：“那你也會為了別人舍棄生命嗎？”

    徐若昭還是沉默，半晌道：“我不知道?！?/br>
    就像她方才說的，她不會像紀妙那般為了不值得的人舍棄自己的生命，但她生命里重要的人和事很多，不說別的，若是有一天清澤宗出了事，為了宗門，她也會毫不猶豫地犧牲自己。

    程初沉下了臉色，他一字一句道：“jiejie，你要記得，任何人都不值得你舍棄生命?！彼D了頓，“包括我?！?/br>
    徐若昭眼里的茫然更甚，她靜靜思索良久，覺得程初說的好像有一些道理，但這些道理卻無法讓她完全茍同，但瞧見對方冷著臉的模樣，她還是識趣地閉了嘴。

    罷了，吵架不好，傷感情。

    她用力點頭，“我聽你的?！?/br>
    作者有話說：

    感情不易，初初嘆氣。

    第45章 、永安塔

    隔壁傳來細碎的聲音, 徐若昭立刻側身去聽。

    隔壁蕭子淇溫聲道：“紀二小姐喜歡這道點心嗎？我讓小二多上點?！?/br>
    紀妙的聲音很輕，帶著幾分疏離和客氣，“多謝殿下關心, 這道點心確實挺好吃，不過桌上這些便夠了, 不必再麻煩了?！?/br>
    “不麻煩?！笔捵愉苛⒖痰? 讓小二又送了一碟點心上來。

    紀妙：“多謝殿下?！?/br>
    “不必同我這么客氣?！逼饺赵谕馊搜劾镨铗堄謴埧竦氖捵愉侩y得地溫和有禮, 他嘴角露出一絲淺笑，“沒想到紀二小姐今日居然愿意赴約, 實是在下之幸?！?/br>
    紀妙愣了愣，“可拜帖不是小王爺下的嗎？”

    蕭子淇：“……話是這么說, 可、可紀二小姐能出來，我也很開心?！?/br>
    徐若昭在隔壁聽得眉頭直皺, 蕭子淇說話之前難道就沒考慮過這話聽在耳里別不別扭嗎？

    程初見狀, 也將耳朵湊了過來。

    紀妙果然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但她性情一向乖巧有禮，于是只能重復道：“多謝殿下?！?/br>
    “別叫我殿下了，你就、你就……”蕭子淇耳垂微紅, 神情仍一片鎮定，吐出來的話自然無比, “不如叫我子淇哥哥吧?！?/br>
    紀妙張了張嘴, 沉思片刻后, 緩慢而堅定地搖頭, “不行，太子哥哥不喜歡我同別的男子太過親密?！?/br>
    若不是今日有大jiejie作陪, 她是不會赴別的男子之約的。

    蕭子淇眼神微暗, 神色自若道：“沒關系, 你愿意怎么叫都行?！?/br>
    紀妙張了張嘴，最后還是道：“多謝殿下?！?/br>
    她不是說過要忘了太子嗎？為何如今還記著他說的話？徐若昭越聽眉頭皺得越深，面色甚至開始微微猙獰，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程初見狀，垂眸道：“既然她是因為太子而死，我們不如直接將太子殺了?！?/br>
    一勞永逸，來得比什么都快。

    徐若昭側目看他，認真道：“殺不了?！?/br>
    這個方案她不是沒想過，但太子身邊護衛重重，光是去一趟蹴鞠場就帶著七八個護衛，更別說他本身武藝也不差，要想殺他，難上加難。

    程初明白她的顧慮，挑眉道：“我可以試試?！彼煨斓溃骸胺凑灰o妙能活著便行，說不定我殺了太子之后，我們便可以離開這里了?！?/br>
    徐若昭反問道：“若是殺不了呢？”她聲音微頓，“要是殺不了，下一個死的就是你?！?/br>
    程初抬眉，“jiejie難道不相信我嗎？”

    徐若昭：“……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擔心，就算你殺了太子，我們也沒辦法離開這里?！?/br>
    程初不以為意，“那又如何，橫豎我們也沒有什么損失?！?/br>
    “有?！毙烊粽崖曇粑⑻?，“當然有，你不在了呀?！彼ＵＱ?，“你如果真的得手了，想好要如何從重重包圍中脫身了嗎？你若是脫不了身，你知道自己會面臨什么嗎？”

    在這里待了這段時間，她對這里的律法有了初步了解，別的不說，謀殺太子乃是株連九族的大罪，只怕他不僅活不下來，還會受盡折磨而死。

    徐若昭想到這個可能，愈發覺得這個主意餿得不行，她嚴肅道：“不行，你老實一點，不許去做這么危險的事情?！?/br>
    程初被兇了，也不生氣，甚至還挺受用，乖乖應了聲，“好，都聽jiejie的?！?/br>
    隔壁又傳來了聲音，“今日本想將你……們姐妹二人約去蹴鞠場，但不知道你們喜不喜歡人多的地方，于是便來了醉霄樓?！笔捵愉繙芈暤溃骸艾F下蹴鞠比賽剛開始不久，不知紀二小姐有沒有興趣？”

    紀妙這活潑好動的性子又怎么會不喜歡熱鬧，她眼睛微微一亮，俏聲答應下來，“好啊?！?/br>
    “不好?！毙烊粽奄咳煌崎_房門，微笑道：“我累了，妙妙陪我回家吧?！?/br>
    紀妙神情一愣，站起來，“那好吧，既然大jiejie不舒服，那我陪大jiejie回家?！彼郧傻?，目光里露出幾分微不可查的遺憾，她想去極了蹴鞠場。

    徐若昭裝作看不見，狠心道：“妙妙，快回家吧?！?/br>
    蕭子淇目露不悅，“紀大小姐，二小姐既然想去，便讓她去，何必攔著她?！彼捓镌捦獗M是對紀妙的維護，“若是紀大小姐累了，我立刻派人護送你回相府，為何非要二小姐陪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