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之行：“那既然聊到睡， 你們有做什么夢嗎？”

    周如曜：“沒有， 就感覺瞇了下就醒了?！?/br>
    李寒山：“我也沒有， 我幾乎不做夢?！?/br>
    他在心里想， 除了周如曜給你生孩子那次。

    顧之行：“我好像夢見了如曜在寺廟里念經?！?/br>
    周如曜：“……？為啥？”

    李寒山：“因為他迷信？”

    顧之行：“不知道啊， 就夢見他念經念了幾十年?！?/br>
    周如曜：“……啥玩意兒啊， 我不迷信好吧，只是阿行這次的意外太詭異了我才迷信的好吧？”

    李寒山：“確實，很不唯物?！?/br>
    他們仨絮絮叨叨地聊著碎話，不知不覺間，竟已過了十二點。

    在鬧鐘響起的剎那，他們三人也歡呼擁做一團。

    他們沒有留下半分幻境中的記憶，不清楚曾經加諸于他們身上的命運的捉弄，不懂人世間曾有那樣一場悲切的故事發生過。

    他們不知道，與他們一模一樣的三個人曾有多少的遺憾與苦難。

    一轉眼，距離因果事件已經過去了半個月，期間風平浪靜，無事發生。無事發生的意思是，沒有意外發生，沒有小說女主出現，周如曜也沒有再做夢。筆記本自那天過去后，連三人的名字也主線消失了，干凈得像是從沒有寫過字一般。

    清晨，顧之行與周如曜窩在沙發上，一人手里抱著本書。

    客廳的投影儀里，一個少年似乎埋頭看書。

    安靜的空間里，周如曜突然一哆嗦，從夢中驚醒。

    他搓了搓胳膊，晃了下腦袋。

    顧之行：“你怎么又睡著了？”

    周如曜：“唔——啊——，可能是這電影太無聊了吧?！?/br>
    顧之行：“確實，看半天了也沒劇情推進?！?/br>
    周如曜：“連臺詞都沒有?！?/br>
    投影儀里的人抬起頭，微笑著看向他們。

    李寒山：“需要我再提醒你們一次嗎，這是你們建議的網絡復習會?！?/br>
    周如曜：“……”

    顧之行：“……”

    周如曜：“哦對對對，還有這回事來著?！?/br>
    顧之行：“你不說我還忘了，不然別搞了?！?/br>
    周如曜：“就是就是，大好的周末，我們出去打游戲吧？”

    李寒山：“不了，我想在家里安靜看會兒書?！?/br>
    周如曜：“拜托，月考前，我們就不能放松一下嗎？”

    李寒山：“沒興趣?！?/br>
    顧之行：“那出來碰個頭，我們線下一起復習？”

    李寒山挑眉，“然后看著你們兩個人浪費時間，在我眼前煩我嗎？”

    但話說是這么說，他們終究也還是約好了下午的碰頭時間。

    初春入深，日頭正好，綠化道的樹木有了幾分綠意。被澆灌過的新泥散發著略有些腥的芬芳，淡綠的草剛剛冒頭，隨著風晃著腦袋。

    三人坐在車內，仿佛也被著春天的微醺浸得有些犯困。

    李寒山：“對了，我最后給你們劃的幾個重點你們復習得怎么樣了？”

    顧之行：“我已經完全搞懂了?！?/br>
    周如曜：“阿行的意思是，完全沒看?！?/br>
    顧之行：“……我看了，我只是不理解那道題的解法?！?/br>
    李寒山：“代入公式了嗎？”

    顧之行：“代了?！?/br>
    李寒山：“算了嗎？”

    顧之行：“算了?！?/br>
    李寒山：“那不就解出來了？”

    顧之行：“我說的是，算了?！?/br>
    李寒山：“……”

    周如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顧之行與周如曜交換了個眼色，十分得意。

    李寒山：“……又是你的絕妙笑話？”

    顧之行：“這不絕妙嗎？”

    李寒山：“我有個更絕妙的想法?！?/br>
    周如曜：“什么什么？”

    “考慮到你們的懈怠程度，我決定在給你們劃的重點里，再刪除一些沒用的?！崩詈絿@了口氣，有些無奈地從車座的置物架上拿出一支鋼筆，“記本帶了嗎？”

    早在前幾天，他給他們寫了幾個他押的數學題型。

    周如曜從書包里掏出了筆記本，昂著腦袋，“說了線下復習，就算是糊弄你，我們當然也帶了?！?/br>
    顧之行道：“我們甚至還帶了幾張試卷?！?/br>
    “起碼不要把你們的真實想法說出口?！?/br>
    李寒山扯了下嘴角。

    他翻開筆記本看了幾秒，隨后，拔下鋼筆蓋，拿起鋼筆畫了兩個腦子。

    隨后，畫了兩個叉。

    李寒山微笑：“不需要的部分已經刪了?！?/br>
    顧之行：“……”

    周如曜：“……”

    顧之行：“李寒山你現在罵人真高級，沒點腦子還聽不懂！”

    周如曜：“算了算了行哥，算了，咱們不跟他計較！”

    李寒山滿意地合上了筆記本。

    但下一秒，司機卻陡然一個急停，仿佛撞到了什么似的，整個車廂劇烈晃動了一瞬。

    三人在片刻的驚慌后，立刻對視了一眼，內心同時閃過不詳的念頭。

    李寒山：“周如曜你老實說你有沒有撒謊?！?/br>
    顧之行：“你是不是做夢了沒跟我說！”

    周如曜：“你們怎么憑空污人清白？”

    顧之行：“真的沒有嗎？”

    周如曜：“沒有啊我的哥，我真不知道啊?！?/br>
    三人又是幾秒鐘的沉默，最終，才做好心理建設，搖下了車窗。

    車外，一輛黑色的車被迫?？吭谝贿?，車頭已經微微變形。

    后車門上下來一個少年，神情冰冷，身高腿長，眉眼疏離。

    顧之行反復看了兩眼，“是阿玦?！?/br>
    周如曜與李寒山都松了口氣，下了車。

    周玦看見他們卻并不驚訝，又對著顧之行道：“沒事?！?/br>
    “是你就沒事?！鳖欀蓄D了下，又道：“你準備去哪里??？”

    周如曜：“周家沒錢給你請司機還是怎么著，怎么開車的?！?/br>
    周玦：“確實不會，直接撞死你就好了?！?/br>
    李寒山：“抱歉，賠償事宜我之后會聯系你們的?！?/br>
    周玦：“我這次來，就是為了找你們的?！?/br>
    “嗯？”李寒山有些疑惑，“我和阿行的公寓，好像都不在這條路吧？”

    顧之行也有些茫然，唯有周如曜一臉幸災樂禍，“笑死，上趕著還不知道路，廢物?！?/br>
    “我知道你們會走這條路?！敝塬i沉默了幾秒，一字一頓道：“我夢見了?！?/br>
    周如曜：“……？”

    顧之行：“……？”

    李寒山：“……？”

    周玦：“我夢見你們好像會在這里撞到一個女生，然后她會讓你們陷入情網，不可自拔?！?/br>
    周如曜：“……你他媽的，少來這一套?！?/br>
    李寒山：“周如曜怎么了？”

    顧之行：“他人設被搶了，急了?！?/br>
    周如曜：“阿行！你看周玦！睜眼說瞎話！”

    周玦懶得給周如曜一分眼神，仍然凝視著顧之行，輕聲道：“其實我也不確定是不是你們，但是夢里的背景是盛懷，所以我今天辦完了盛懷的轉學手續后就立刻來這條路等你們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