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管穿書,救救男主! 第13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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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寒山:“你不是不喜歡甜食嗎?” 顧之行:“啊,下午排練時學妹偷偷塞給我的,你們沒有嗎?” 李寒山:“……” 周如曜:“……沒有?!?/br> 顧之行壓低了眉頭,沒說話,但兩人卻都看出來了些憐憫的味道。 周如曜一轉頭小跑離開了這個令人傷心的現場,李寒山站在原地盯著顧之行上下打量著,雖然仍然面帶笑意,但是卻陰惻惻的。 顧之行:“別難過,你們都挺好的?!?/br> 顧之行:“只是比不上我?!?/br> 李寒山:“……我并不介意,只是感到不解?!?/br> 顧之行:“你不懂,我曾經也打算不繼承家業靠我的幽默與帥氣吃軟飯?!?/br> 李寒山:“曾經?后來呢?” 顧之行:“后來快餓死了,她們不懂我的才華?!?/br> 李寒山:“……” 他扶額,有些無語,“你就等著接這句話是吧?” 顧之行聳聳眉頭。 李寒山道:“關于你的夢,你沒有再夢到更多的事情了嗎?” 顧之行平靜地搖頭,“沒有?!?/br> “阿行?!崩詈侥曋捻?,頓了幾秒,才道:“這事關你的生死,我希望你能坦誠相待?!?/br> 顧之行:“我夢到我都說了啊,確實沒有什么內容?!?/br> 李寒山:“你不愿意說嗎?還是說,你不敢告訴我?” 顧之行:“你在審問我嗎?” 李寒山終于忍不住了,一手掐住了她的下巴,如墨的眸子中含了些慍怒,“顧之行,你是覺得我很好騙嗎?就在剛剛,我說我被騎兵圍攻時,你問我是不是萬箭穿心了。阿行,我沒有說過,他們手中都是□□。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顧之行蹙眉,“我就隨口一說?!?/br> 李寒山呼吸重了些,“你到底在怕什么?” 他話音落下的瞬間,轟隆的雷聲陡然響起,連完全封閉的地下劇院都震動兩下。 顧之行脖頸上的玉佩不知被什么力量托起來一般懸浮著,散出幽幽的暗光,隨后這光輕盈地落在李寒山的身上。 頃刻間,那些模糊不清的夢境也跟隨著光源源不斷浮現在李寒山面前。 他看見了一個人短暫的一生,看見了那始終不愿被顧之行吐露的秘密,也看見了胸口之痛的來源究竟為何。 少年黑金暗紋的下擺拖曳過偏殿書房的地磚,帝王面色冷淡地盯著一盤棋局,曾與她一同讀書又平定前朝之爭的世家子弟卻跪在她面前,腰板仍是挺直的。 他一言未發,曾被贊為明月君的風骨猶存。 窗外的麻雀叫個不停,宮女們灑掃的聲音愈發襯得氣氛肅殺。 李寒山記得,幾年前,也正是這樣的時候,他們三人從皇家學堂中逃出來。彼時,顧之行尚未顯露出野心,周如曜也并非戰場上的玉面閻王。 “顧之行?!彼麤]有稱呼她陛下,也沒有稱呼她“阿行”,李寒山說:“早在你削崔家時,我便跟你說過,王權更迭,朝臣自亂。為君之道在于制衡,崔家即去,李家何存。你記得你怎么說的嗎?” 你不以為意,你說:“好兄弟,聽不懂,但放心,你有我的裙帶關系。我不會搞你們家的?!?/br> 李寒山語氣沒有起伏,繼續道:“你說,你會護李家周全?!?/br> 他機關算盡,怎么會不知道顧之行意在削弱世家只為集權。 辰時,吏部尚書與六部總司參李家貪腐的折子已經呈了上去。 她已經擬好了旨。 抄家問斬,家眷流放北疆,非昭不得回京。 早在她還是個不受寵的,與周將軍家小兒子狼狽為jian整日不務正業的時候,他便看出來她是韜光養晦。但即便如此,他卻仍然舉所有之力為她出謀劃策,甚至于交付一顆真心。未曾想,一起于宮闈朝堂走到如今,最后一著落在自己身上。 但是到底是未曾想,還是他自顧自地不愿去想。 那年政局混亂,世家皆各自戰隊,唯有李家游離其中。也是那天,顧之行約他花燈會相見,對他說下一句玩笑話:“無上的權柄在我看來,不如無雙的明月?!?/br> 明月君風華絕代,俊朗清逸,堪稱天下無雙。 這是連兒童都知道的軼事,李寒山本人怎會不知? 是醉話、是胡話、是玩笑話…… 李寒山對自己解釋過許多次,卻獨獨不說,這是誘他戰隊的籌碼。 他總覺得,他們之間的情誼,無需多言。 李寒山道:“偌大的王朝,容不下李家,是嗎?” 顧之行嘆了口氣,將棋扔回棋盅,“我容得下,天下容不得?!?/br> “世家把持政權多年,積怨已久?!鳖欀蓄D了下,又道:“你自認李家清清白白,但朝堂之事,你也知道,誰身上都是滿身腌臜?!?/br> 李寒山不再說話,已無轉圜之地。 顧之行垂著眼睛,又道:“北疆戰事紛亂,莫要著涼了?!?/br> 李寒山發白的手指顫動了下,他再次行了大禮,眼角微微發紅,起身離開。 從書房走向門口的路并不長,卻走得他頭暈目眩。 李寒山轉頭深深看了眼顧之行,她仍坐在案幾前,華貴的龍袍上祥云紋繡閃過金絲線的光澤。她低著頭,看不清表情。 他道:“在我離開前你還有機會?!?/br> 顧之行問:“雞會咯咯叫?” 李寒山道:“斬草除根的機會?!?/br> 在圣旨正式下達前,他依然是她最忠誠的謀臣,提出最后一條諫言。 他說:“既然容不下李家,便趁現在,莫等將來?!?/br> 顧之行沉默許久,最終還是沒有說話。 再相見,已經是五年之后。 李寒山戍守北疆,取得戰功,進京面圣。 圣上設宴款待,但身體抱恙,一炷香時間便已離席。 李寒山找打了御書房,無需通傳,便見到了她。 她幾乎一眼就看懂了他的來意,搖了搖頭,“好不容易回來了,真要如此?” “噌——” 冰冷的刀刃從刀鞘中拔出。 李寒山的劍刃直指她的胸口,“天下既然容不下李家,李家未嘗不可成為天下?!?/br> “雖然我們之間確實有了血海之仇,但你這么說會不會有點看不起我?!鳖欀械搅诉@時,仍嬉皮笑臉,但黑眸中卻情緒復雜,她道:“早在你進京前,就有密信傳來,說你糾結了五千世家舊部屬君?!?/br> 李寒山淡淡應了一聲。 顧之行咬了下牙,呼吸有些困難,“你風風火火地來謀反時,怎么會連有細作都沒注意到,寒山,你怎么會犯這種錯誤?!?/br> “我本來也沒打算回去?!崩詈叫α讼?,“當時就該一劍刺進去,拖了這么多年,倒是顯得我蠢鈍了?!?/br> 顧之行低聲道:“若想謀反,單單我是女兒身這條秘密,不就夠你作了嗎?” “我好像,比我想象中恨你?!崩詈皆捯魷睾?,卻像情人似的,伸手摸了摸她臉頰旁的碎發,“所以,只想要你的命?!?/br> 顧之行這才發現,他的手粗糙了許多。 其實她記得的,他是個養尊處優的貴公子,一雙手白皙如玉。同窗那時,他就是用那雙手為她謄抄文章。 如今,已經滿是凍瘡傷痕。 顧之行移開了視線,“那你不用著急,人嘛,都會死。你等等唄?!?/br> “阿行,這么多年來,我總是在想?!崩詈降皖^看她,熠熠黑眸中有暗流涌動,“你的話到底有幾分真?!?/br> 顧之行還沒說話,卻又聽李寒山道:“所以后來我常常在想,光興六年春,我對你說的那句話,你是不是覺得很可笑?!?/br> “我們同窗讀書,抵足同眠那幾年,到底算什么?”李寒山眼睛有些發紅,“還是說,你只想要這無上的權柄?!?/br> 顧之行的手指痙攣了下,她道:“三百弩箭手,早已在書房外埋伏好了?!?/br> 她繼續說:“夜冷風寒,回去吧?!?/br> 只要回去,今夜之事,她不會讓任何一個人知道。 李寒山露出了一個比哭好難看的笑,他話音幾乎顫抖了起來,“我要回哪里,父親問斬后,我與母親在北疆因是罪臣家眷過得很不好。后來,母親也病死了?!?/br> “你現在已經立下許多戰功,聲名赫赫?!鳖欀泻韲蹈蓾?,卻仍然逼著自己說下去,“許多官宦之家都屬意于你,你會娶妻生子,會有新的家?!?/br> “顧之行!”李寒山手一用力,劍尖卻偏移了下方向,刺向了她的肩膀,他聲音沙啞,“你真的沒有心嗎?” 劍埋入她肩膀半寸,血液頃刻濡濕明黃的袍子。 這個厲兵秣馬韜光養晦幾年的人,如今卻也才二十幾歲,在同齡人已娶親生子的年紀里,他還尚未理解曾經心中躁動的感情時,卻已先嘗到悶窒苦澀的疼痛。 但無解,皇權、天下、家恨將他們隔成了兩個世界的人。 他的手輕顫幾下。 下一刻,御書房的門被一劍劈開。 周如曜反手握著長劍,站在門口,身后的兵馬迅速將包圍住御書房的外圍。 不遠處,騎兵的弩箭早已對準他。 他們三人就這樣對峙著。 曾經那樣的少年時光,一去不復返。 李寒山道:“我回不去了,也沒打算回去?!?/br> 他轉動手腕,將劍倒了個個兒,徒手握住了劍刃,將劍把對準了顧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