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攤面上很空,只有十幾個立體拼圖拼成的玩具。 在攤前站了一會兒,程沐則才無意間發現賣東西的婆婆似乎是個視障老人。 程沐則拿起其中一樣東西,婆婆立刻喜笑顏開地介紹起來:“東西不貴,一個二十,都是我孫子親手拼出來的,帶回家給孩子玩,小孩們都喜歡?!?/br> 程沐則“嗯”了一聲,正準備付款,身旁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音色。 “阿婆?!?/br> 婆婆立刻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哎呦,我大孫子回來了,快來奶奶這?!?/br> 程沐則轉過身,竟看見了時尋。 時尋是個孤兒,又和他一樣是北池人,哪來的在津松的親人? 程沐則疑惑地看向時尋,時尋取下書包,從包里拿出一包東西遞給阿婆:“買了點您愛吃的,我在街上見到朋友了,我打聲招呼,過會兒回來?!?/br> 婆婆摸摸索索地拿起東西,連哎了幾聲。 程沐則拿起手中的拼圖,掃完付款的二維碼,一言不發地跟著時尋離開。 兩人走開一段距離,時尋才攏好書包說話。 “阿婆是我之前來這邊打工認識的,她的子女都在外地賺錢,之前唯一陪伴她的孫子出車禍去世后,她精神就不太正常了,她視力又不好,就錯認了我。 “攤子是我幫她支的,我隔段時間來看看她,就能保證她情緒穩定,避免她被強制送進精神病院?!?/br> 聽到時尋最末的那句話,程沐則的后背不由得一顫。 一陣寒風吹過,帶走了他身上大半的暖意,程沐則頓住腳步,沒頭沒腦地問時尋道:“小尋,你覺得這個世界是善意的嗎?” 時尋轉過身,皺眉道:“為什么會問這種話?” 熙熙攘攘的人聲中,程沐則半開玩笑地說道:“大概是不善傷害了我?” “則哥哥?!?/br> 時尋的稱呼一秒帶他回到以前在孤兒院里做義工的時光。 “你忘記自己曾經對我們說過的話了嗎?” 程沐則稍稍愣住,對時尋說的話完全沒有印象:“我說什么了?” 時尋抬眼注視著他,仿佛在透過他望向過去:“你說,也許我們都是曾經被不善傷害過的孩子,但如果只能看見這世界的不善,就會忽略更善意的存在,世界有黑就有白,只能看見黑的話,就注定會活在黑色的世界里?!?/br> “我以前都對小孩子說這些嗎?”程沐則的嘴角掛起一抹苦笑,“說這些話的時候我還沒經歷過什么,現在……我有些模糊了?!?/br> “或許我剛成年,不夠了解成年人的苦惱,但我知道你永遠是當年的你?!睍r尋指了指程沐則的手機,“就像你明明不需要阿婆的拼圖,卻還是買了她的東西?!?/br> 程沐則抬起手,指尖無意搭在指紋解鎖的位置上,幾百塊付款成功的提示清晰地映入瞳仁。 手機上跳躍的圖標打斷了程沐則的出神。 他隨手接起電話。 “沐則,是父親,先別著急掛電話,我有話和你說?!?/br> 程沐則不想時尋為他的事擔心,便向他打手勢,示意他下次聯系。 他匆匆離開,指尖悄然移動,按下了通話的錄音鍵。 “你聽我說,公司的處境實在是艱難,資金鏈熔斷,一個交貨期臨近的大單子懸在我頭上,供應商不拿到錢不肯提供材料,你要我怎么辦?” “所以你就可以把我賣給別人?!?/br> 程業的聲音明顯一頓,胡亂地搪塞著:“就是一起吃頓飯而已,哪有你說得這么嚴重?!?/br> “是嗎?”程沐則壓緊眉梢,“三年前你不就是因為我不順你意就囚禁了我,現在丟我去陪睡,聽起來也不新鮮?!?/br> “你……都想起來了?” 程沐則沒說實話,想盡可能在他嘴里套出更多能用做證據的言語:“一部分吧?!?/br>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意味不明的笑聲:“當年關你在家是父親的錯,我也不該有送你去和馬老板吃飯的想法??丛谀氵^世母親的面子上,你能幫父親個忙嗎?” 他們的關系走到今天這步,程業居然還厚著臉皮在他面前提母親。 程沐則暗暗地攥緊指節。 程業繼續說:“你和沈靳之的事我知道了?!?/br> 程沐則憤怒地打斷他的話:“你別打他的主意?!?/br> “聽我說完?!背虡I攔住他的話音,“父親沒別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勸勸小沈再幫我說說?!?/br> “你在說什么?什么叫再?” 程業“嘖”了一聲:“他沒告訴你嗎?” 程沐則心頭一震。 難道沈靳之這幾天都在北池?還在幫程業解決公司的事? 突然間,程沐則手里的重量清空,沉重的手機從他掌心里被抽離。 “最后提醒你一次,別再打電話過來?!?/br> 沈靳之的聲音一字一頓,每個音節里都夾帶著明顯的威脅。 他掐斷了電話。 程沐則猛地轉過身,震驚地望著沈靳之:“你怎么回來了?” 他的視線還沒穩定,就被迫撞進對方的懷抱。 沈靳之的身上帶著風塵仆仆的氣息,每一縷都牽動著他潛藏的思念。 呢喃聲貼在他的耳邊:“想你啊,想到根本睡不著?!?/br> 驚喜的情緒沒能停留多久,程沐則就想起了與程業的通話內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