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你們這三更半夜出來荒郊野嶺逛，一逛就能逛到一個大件的，牛?！蓖趿咨纤苣z手套，蹲在榮慧面前，用手抬起他的頭，掀開他的眼皮，“脖子處有繩索的摩擦痕，瞼結膜和面部都充血……”

    他伸出兩根手指張開榮慧的嘴，側頭往嘴里看了眼，“舌骨受到擠壓，呈半露狀態……”

    把榮慧的尸體重新放下，王六六站起來雙手舉在半空中，晃了下腦袋整理被風吹凌亂的發型，對李兵兵說：“老大，從尸體目前的狀態看，是吊死無疑?！?/br>
    “至于是自己上吊還是被人吊……”

    他看向榮慧的尸體，重新蹲在尸體腳邊，抬起榮慧的腳仔細查看他鞋子上的痕跡，讓助手拍照記錄后，才站起來說道：“鞋頭沒有大幅度摩擦的痕跡，鞋跟也沒有因為拖拽而出現的摩擦，手和腳這兩部分的皮膚我查看了下，也沒有抓捏痕跡，從現場的考察來看，死者很有可能是自殺的……”

    李兵兵和沈睿聽著王六六這結論有些驚詫，兩人低頭看向榮慧的尸體。

    “阿元，你怎么看？”沈睿問道。

    周元向片警要了一雙乳膠手套戴上，蹲在榮慧尸體旁，從頭到尾把榮慧給檢查了一遍。他湊到榮慧面前，用力地吸了口氣，緩緩地閉上眼睛，似在回味。

    王六六：“……周隊長你……”惡趣味嗎？

    尸體的味道有那么好聞，還需要閉上眼睛來感受？

    沈睿瞄了眼王六六，低聲問周元：“有發現？”

    原本和王六六有同樣想法的李兵兵聽到沈睿的話，有些懷疑地看向周元，他們想不出聞尸體的味道，能有什么發現。

    兩人有些獵奇地看向周元。

    再次深吸口氣，周元掀開眼皮子，站起來把塑膠手套給摘下來，說：“有發現。從尸體上的痕跡上來看，王法醫說得沒錯，榮慧確實是自殺?！?/br>
    “……”王六六悄悄翻了個白眼，心道這周隊長的能力也不外乎如此。

    “不過……”周元再次用力深嗅了下，“難道你們沒聞到，榮慧身上除了有寺廟里的檀香外，還有香水的味道?！?/br>
    “香水味？”王六六一行人聽了周元的話，紛紛朝著尸體用力聞。

    爾后王六六有些驚詫地看向周元，“還真有香水味在，比他身上的檀香味要弱一些，所以一開始我們忽略了這香水味。周隊長你鼻子真厲害的啊，這樣都能聞出來！”

    沉下心來仔細聞，沈睿和李兵兵也聞到了這一股有別于死人身上的其他氣味。

    那味道……似乎是冷松香。

    但如果不仔細去聞，很多人根本不會察覺到這香味的的存在。等到尸體被搬回局里尸檢室，酒精碘伏福爾馬林一出現，什么氣味都會變成“尸氣”。

    周元看了眼王六六，重新把視線投在榮慧的尸體上，他緩緩開口說：“因為那香水，我也有。香水名叫吸血鬼，前調淡如清新晨露，中調是冷松清香，后調……”

    他頓了頓，打量著榮慧的穿著，拿出手機對榮慧拍照，說道：“紅酒的味道，帶著一些鐵銹味……”

    “鐵銹味？”李兵兵覺得有些疑惑。

    周元看向李兵兵：“鐵銹味和血的味道有些相似，這香水的名字叫吸血鬼，象征著高貴冷血的鬼。再說明白一點，這香水當年推出的時候，在官網里曾經有人解釋過它的含義，就是‘優雅的尸體’?！?/br>
    聽著周元的解釋，所有人面面相覷。

    這香水的含義聽起來就不是什么好意頭，買來做什么？

    不過周元想要讓他們知道的并不是這香水的名字，他指著榮慧的衣服，對沈睿他們說：“你們有沒發現，榮慧身上的衣服，渾身上下都是新的，新的鞋子，外套和內襯?！?/br>
    戴上手套，他拿起榮慧已經開始僵硬的手，“指甲很明顯的剛修剪整齊沒多久?！?/br>
    停了一會兒，讓旁邊站著的片警把光給照在榮慧臉上，伸手摸了一把榮慧的眉毛，感受著指腹上傳來的毛刺感，“眉毛大概是剛剃的，眉上的位置有生硬的毛刺感……”

    王六六立刻湊到榮慧面前看，摸了一把，也沒說話，只是等著周元的下面的話。

    “榮慧是自殺的。起碼，這個吊繩，是他自己主動套上去的?！敝茉酒饋斫又f：“從香水，衣服到儀容儀表，榮慧做的這一切，似乎都在告訴大家，他要優雅體面的死?！?/br>
    “優雅？”

    “體面？”

    李兵兵和王六六不約而同地皺起眉頭反問：“為什么？你怎么知道？”

    他都有勇氣去死了，還在乎體面不體面嗎？

    死人是個瞎子，因為當他們眼睛閉上的那一刻已經沒機會看這個世界了，包括看他自己。

    “儀式感?！闭疽慌砸恢甭犞茉治龅纳蝾ｉ_口說，“干凈的指甲，剛修過的胡須和眉毛，全身上下的衣服都是嶄新的，甚至還穿上了一雙他生前極少有機會穿的新皮鞋。如果不是他死了，按他這一身裝扮，在路上遇到，我也只會覺得他可能是赴一個很重要的約，見很重要的人，你們說，對嗎？”

    說完沈?？粗茉?，見他微微點頭。

    李兵兵和王六六覺得分析的有道理，他們平時基本沒什么心思換新衣服打扮，更何況梳妝打扮整齊還得渾身上下都重新用上新東西，用他們話說，可能只有去見云端之上的領導才會出現的這種儀式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