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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元盯著他沉默起來。 一個人的犯罪,童年是播種的最佳時機,很顯然,許良也是童年的受害者,如今長大后,他卻把當年受到的痛,擱在另一個人身上發泄,這是犯罪心里的轉移和潛移默化。 面無表情的臉上,忽然猙獰起來,就像是世界上最惡毒的魔鬼,被勾起了最不堪的記憶,雖然不再藏起來,可也不愿意風輕云淡地略過去。 恨,終歸是恨,而且是越來越恨。 許良臉上掛著一抹笑意,繼續往下說道:“周警官,你想不想知道,我爸和我奶奶在因為什么爭吵,究竟因為什么事情,所以我爸爸才會動手害死奶奶嗎?” 話題進行到這里,許良更多的是像是在自言自語,他不需要人家給他答案,他是一切事情的掌控者,他計劃著這一切,就沒想過要有回頭的一天,也沒想過要讓人家同情自己。 “是因為我奶奶知道了我爸爸的禽獸行為,他喜歡男人,而且,他不敢對外面的人動手,卻選擇了我作為試驗品,把我給睡了?!闭f到自己爸爸的時候,許良的眼神如刀之冷,恨不得把那名被稱為“爸爸”的人千刀萬剮,可實際上,他的爸爸也已經下了地獄了,他冷笑一聲,表情忽然柔和了起來。 “小時候我那禽獸一樣的爸爸還沒成為暴發戶,覺得我累贅,就把我扔回去鄉下了,我親戚都不愿意收留我,就我奶奶把我留下來了,我奶奶很溫柔,說話都很小聲,每次都小聲的叫我,小良啊,你長大了一定要掙很多錢,讓奶奶享福?!?/br> 他的聲音隱忍而克制,說到奶奶的時候,出乎意料讓周元覺得還有一絲溫度在。 可下一秒,如寒冬忽至,把他僅有的那一抹溫暖給切割的支離破碎。許良忽然冷笑起來,看著周元繼續說道:“可她死了,我眼睜睜看著她被那禽獸推到地上,咽氣了?!?/br> 說到最后,他的語氣很平靜,周元卻覺得這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他現在可以理解許良為什么會和李芳一起了,他們有太多的共同點了,同樣有一個禽獸的父親,同樣遭遇過這樣的不幸,正所謂世間幸運的事情都是獨一無二,但不幸的事十有都是相似的。 “周警官,你覺得我可憐嗎?”許良忽然俯身,靠近周元跟前輕聲問道。 “許先生,比你可憐的人有很多?!敝茉]有要順著他的話往下回應的意思,“你會和我說這些,你是想要別人認同你,你很恨你爸爸,但你說到他時候,起先是叫爸爸,證明你心里渴望父愛。你說到的你奶奶的時候,眼珠子不自覺地往下看,這時候你內心比較柔軟,表明你奶奶在你人生中,有著句重于泰山的地位。許先生,你不是可憐,你只是可憐沒人愛,你渴望愛,所以你認為你幫李芳,就是同病相憐的兩個人在互相取火互暖,可你真的覺得自己因為這事情,心暖了嗎?” 極少有人如此直接的把許良心里的傷疤給擺出來說,從周元那毫不掩飾毫不留情的語氣里,許良覺得這人如果是以前遇上,一定能夠給自己治療心里的傷口,可惜,有些事情講究先來后到,也要講究緣分。 “周警官,殺手是沒心的,死在我手上的人一共有四個人了,試問沒心的人,談什么暖不暖?”許良走到周元身后,手里拿著的那根布條慢慢地纏繞在周元的脖子上,他的手很輕,就像在給周元戴項鏈一樣,他說:“我爸爸讓我從樓上退下來,送去醫院的路上死了,我繼承了他財產,沒人懷疑是我干的。李世茂是我和錢東聯手的,我讓專家幫我算好了功率炸掉了電線網絡,和錢東做好了聯系后,我又把錢東的仇人何正果給安排到了物業里,一切都很順利,如果你們不多管閑事的話,沒有人會發現是有問題?!?/br> “何正果死了,是你殺死的吧?”周元安靜地坐著,感覺到脖子上的布條開始收緊。 許良看著他笑了笑:“是我殺的,本來我沒想過要殺死他的,可他從錢東那兒知道了李芳被李世茂干的那些畜生事情,整天就打電話去威脅她,我才打算除掉他,是他自作自受?!?/br> “李芳讓你做的?”周元問道。 脖子上的布條在收縮,許良就像一個優秀的的獵人,講究的是慢慢地把獵物給折騰致死。聽到周元的問題,他搖搖頭道:“周警官,沒人讓我做,從頭到尾都是我自己策劃的,李芳根本不知道是我做的,當然,我覺得她可能猜到了,所以這幾天總動不動就勸我不要再恨任何人,當然可以啊,把任何想要礙眼的人除掉,就沒有需要恨的人了?!?/br> “周警官,你說對嗎?”許良覺得自己和周元挺像,同類人的身上,總是流淌著同類人的血的味道,帶著冷漠的肅殺和不近人情,“當年父親死了后,你媽拋下你離開了,那時候你有什么想法呢?” 這話一出,周元渾身一顫。 許良卻不打算放過他,又補充道:“我不想聽你作為警察的那種大仁義大愛的話,我想要知道你心里有沒有恨,有沒有瘋過,我總覺得我們是同一類人,你想過殺人嗎?或者說,你覺得你媽想要殺死你嗎?” 周元微微低下頭,片刻后,他慢慢地抬起頭看著斑駁的墻體,面無表情地說道:“如果可能的話,她應該是會想要把我殺死?!?/br> 第62章 銅帖子三十七 老房子里彌漫著死亡的味道,濃烈而熏人,周元以為他的死期即將到來,可許良忽然松開了手,卡在喉嚨里的空氣掙脫開了束縛開始爭先恐后的往里往外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