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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煦恩把季巍帶進屋,讓他等會兒,然后自己去拿了條新的干毛巾過來。 回頭推門進去,季巍已經把襯衫給脫了,湯煦恩沒做心理準備,猝不及防地問:“你怎么這就把衣服給脫了?” 要知道,剛才在車上,季巍把他弄得亂七八糟的,自己卻衣裝革履,一絲不亂,當時下車的時候,湯煦恩看他一眼,莫名地想到諸如衣冠禽獸一類的詞語。 季巍說:“被雨淋濕了啊。借你家洗衣機用一下,晾一晚上也干了,明天我還穿去公司?!?/br> 湯煦恩沒去公司上過班,但他在電視上看到過,說在公司上班的白領第二天要是穿跟昨天一樣的衣服去上班,別人就知道他頭天晚上沒回家,在外過夜了,引起旁人的香艷遐思。 湯煦恩問:“會不會不太好?我找一身湯錚的衣服給你換?” 他的尺碼比季巍小一號,估計穿不進去,只能看看二弟的行不行,又想了下,沒等季巍回答,自己說:“不行?!?/br> 湯錚的衣服都挺便宜的,還不好看,屬于糟蹋一張帥臉的品味,他都瞧不上,哪能跟季巍相稱?季巍那樣有衣品。 季巍笑了,明知故問:“為什么要特地給我找衣服???” 湯煦恩自認體貼周到地說:“那不然,你穿一樣的衣服去公司,他們見了,不會傳些曖昧的話出來嗎?不太好聽吧?” 季巍攤手,一臉坦蕩地說:“傳就傳唄,也沒傳錯吧,而且我不覺得會不好聽?!?/br> 性子遲鈍的湯煦恩這時竟然秒懂了,他怔立原地,呆呆地在原地轉了半圈,憋紅了臉,又轉回來,說:“只是留宿,我說過的?!?/br> “我看今天下大雨,覺得雨天半夜開車很不安全才留你住。你想什么呢?” 季巍說:“我沒想什么啊?!?/br> 鬼才信呢。湯煦恩想,又補充說:“而且,而且,我兩個弟弟都在家?!?/br> 季巍順著桿子往上,像是揪住一只捉迷藏光埋住自己腦袋的小狗的尾巴,問:“那你弟弟要是不在家就可以做什么了嗎?” 湯煦恩完全說不過季巍,臊得快無地自容了,他閉嘴。 湯煦恩嘴笨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他打小就嘴笨,完全不會說臟話,每次被人擠兌,他都回不了嘴,所以他只好盡量不惹是生非,做一個透明人。 季巍見他真惱了,沒敢再繼續逗他。 湯煦恩不溫柔地把干毛巾扔他身上:“你自己擦干吧。我洗澡去了?!?/br> 湯煦恩先洗完澡,回床上躺著。 他這屋的床是一張拔步床,據說是他太奶奶的陪嫁,一直睡了幾十年木頭還是一點也沒朽,結實牢固。家里祖宗傳下來的老東西沒剩幾件了,以前最困難的時候,爸爸想過要賣掉,但是碰上的買家趁火打劫,壓價太狠,沒有賣成,之后就一直沒賣。 這張床很大,弟弟們小時候是跟他一起睡,等他們漸漸大了就打發去自己的獨立房間睡,當然,是弄張帶床墊的西式床。湯錚湯元更喜歡帶床墊的柔軟的床。 湯煦恩自己睡老床,在他看來,這也是屬于他的作為大哥的小特權。 湯煦恩閉著眼睛,裝成睡著了,聽見季巍應該是洗漱回來了,腳步抵達門口。 “咔噔?!?/br> 關燈聲。 屋子陷入一片漆黑。 季巍摸黑上床。 他坐進床里,把白紗蚊帳給放下來,雪白輕柔地圍攏出一方小空間。 季巍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糅雜在他沐浴后的水汽中,拂過湯煦恩的鼻子。 他心想,不是用的他家的香皂洗的澡嗎?洗了澡以后還噴了男士香?這么講究? 湯煦恩記得這個香,因為就是季巍找他選的。其實他完全不懂香水,便選了個他覺得最好聞的,之后季巍就只用這一款香。他的確挺喜歡這個香氣,清清淡淡,像青竹白雪。 季巍問:“小煦,睡著了嗎?” 湯煦恩不吭聲,他躺在靠墻的一側,面朝墻,背對著季巍。 季巍說:“哦,又睡著了?!?/br> 在他旁邊躺下,甚至中間隔了一個身位的距離。 湯煦恩哪睡得著,他覺得自己真蠢,這不就是引狼入室嗎?最近幾回但凡他們倆睡一張床上,那必然是要做點什么的。 他怎么就腦子一抽邀請季巍留宿呢? 被什么東西蠱住了嗎? 可是,可是。 裝睡不是個好招,上回他裝睡并沒有逃過季巍的戲弄,被褻玩了個遍。 湯煦恩感覺血充盈滿他臉部的毛細血管,太陽xue跟耳朵都一跳一跳的,緊張地聽著季巍的一舉一動。 結果,季巍躺下以后就沒動靜了。 清澈的雨聲中。 湯煦恩聽見季巍平緩均勻的呼吸聲,聽了十幾分鐘,心想,該不會真的睡著了吧? 季巍真的像個君子一樣什么都沒做,反而讓他莫名地失落。 湯煦恩慢慢地輕輕地轉過來,一轉過來,就看到季巍睜著眼睛,在看自己,眼底嘴角似笑非笑。 被抓包了。 湯煦恩:“……” 季巍卻沒揶揄他,問:“睡不著嗎?” 湯煦恩:“嗯?!?/br> 季?。骸拔乙菜恢??!?/br> 窗外的屋檐下,雨珠滴滴答答。 風鈴叮當響。 季巍問:“想繼續做我們在車里做的事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