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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都不知道他費這么大勁兒把我弄出來干什么。完全不在乎我,又何必讓我來到這個世界呢?”翟越攤在沙發上,想起這個秘密被攤開的時候,真是不知道怎么去面對的。每個家庭缺失的孩子,都會詢問不見的那個家長在哪,翟越也不例外,他爸非常直接的告訴他:你問那個女人?卵子五萬代孕十萬,很便宜,兩個女人我都只見過照片,如果你想知道,可以找老蔡要資料,自己查去吧。 那種毫不在乎的口氣,就像在說,查到了你愿意跟誰滾就跟誰滾吧。 都出口安慰了,那肯定得有始有終,尹江又說:“想那么多做什么,不管什么原因你既然已經來到這個世界,這個身體他屬于你自己,也有人愿意給你一個棲身之處,讓你能健康長大,已經很好了,至少沒有虐待你不是!很多事不必強求,也不必在乎,人生是你自己的,何必為了那些莫名其妙的糾結浪費自己的人生。有這功夫浪費在祈求憐愛上,還不如找一個自己能堅持一輩子的興趣,創造一個屬于自己的領域,享受巔峰快意受人膜拜不好嗎?” 從來沒有人對翟越說過這些,他忽然有一種被人撫摸了天靈蓋的感覺,雖然尹江的話里有些不負責任的漠視親情,但卻令他感到放松,是啊,不在乎你的人,你又何必去在乎呢。但這件事對他來說是難以啟齒的終極秘密,就這樣攤開在這兩人面前,放松完又覺得有點不公平,可尹江父母俱全家庭和睦,本人又陽光燦爛優秀拔尖,是很多人艷羨的對象,好像也沒什么辛秘可言,翟越自然地盯著江寅,帶著幾分好奇問:“那你呢?你知道你爸爸的事嗎?” 江寅眨了眨眼,毫不保留:“我知道呀。我mama說,是在她研究生時跟項目組出國交流的時候,有天夜里一個男人跑進她的房間,要和她研究一下兩個人躺在床上會產生什么樣的化學反應……”他低下頭,看著腳尖,輕輕的嗓音像是怕驚動了誰,“我就是那個化學反應的結果。得到我這個結果的時候,她已經回國了,甚至都沒有看清那個生理上可以稱為我父親的人長什么樣子?!?/br> 尹江:“……” 還特么化學反應?居然能把強.jian說得如此清新脫俗……這個世界真是一言難盡。 翟越鼻子一酸,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咳了半天,酸唧唧的說了句對不起。 江寅看不出難受與否,只是有點呆滯。 氣氛寂靜而壓抑,尹江有些無奈的起身,看了眼大廳里的掛鐘,換了個輕快了口吻:“走吧,爸爸帶你們去趕海玩兒,咱們吃螃蟹去~” 江寅立刻高興起來,翟越還有點不敢相信:“我……也可以去?” 尹江:“不去拉倒?!?/br> “去,當然要去,爸爸等等我?!?/br> 尹爸爸帶著兩個弱小無依又可憐的大兒砸走過大廳,從側門出去,途經一個小院,招呼了看門巡邏,穿過一片濃密的荔枝林,輕車熟路的來到海岸邊一只小艇邊上,熟稔地喊了一聲:“老根叔,出海???” “后生仔你點仲系咁俊俏呢?~” 小艇里鉆出一個老頭子,揉了揉眼發笑起來,熱情的拋下梯子招呼:“正話諗住好,快來快來?!?/br> 老頭子年近古稀,大板牙缺了一顆,說話還有點漏風,似乎跟尹江很熟,又像是認錯了人:“哎呦呦,咁多年了,你點唔曉老嘅呢?仲系咁俊咁俊……哎你結婚了冇?我家侄仔嘅閨女也可俊了……” 翟越和江寅聽不懂,傻在一邊,但尹江卻自在的和那老頭擺談起來:“你都說我這么帥,哪兒能還沒結婚呢,你看,我娃都這么大了!”他沖一臉懵逼的兩人勾了勾手指,“大貓二狗過來叫聲羅爺爺?!?/br> 江寅和翟越十分聽話:“羅爺爺好?!?/br> 這爸爸和倆大兒砸站在一起……開船的阿福都懵逼了:真父子?不可能吧?看起來同齡呢! 半個小時后,小艇停在一大片剛剛露出水面的珊瑚島邊上。灘涂水坑就像一個神奇的世界,什么海味兒都有,掏水坑比開盲盒還刺激,翟越感覺自己一下小了十歲,看什么都覺得稀奇,江寅抱著一只大玻璃罐子跟在翟越身后更像個剛學會走路的小弟弟。 阿??戳搜鄹诶系磉厧兔菩坊\的俊小伙兒,好像是跟那倆娃娃不一樣。去年這小伙兒來的時候還一臉煞氣,就跟誰都欠了他幾條命似的,沉默下來和二十年前那個人一模一樣,讓人分不清究竟是時光錯亂了還是那個人真的回來了,后來才知道這小伙兒是那人的侄子,那個首長專程帶他來了解當年的事。當年的時光是一場噩夢,誰都不愿回顧,可血與淚的歷史卻不能遺忘。也許真的是心結解了,他今年來就溫和多了嘛。 尹江幫羅老根父子收完珊瑚礁邊上掛的蟹籠,坐在礁石上聽羅老根吹牛:“親兒子揾到了哦?你睇起嚟比舊年溫和多了。就講嘛,當年嗰片鴉片田種嘅山竹都熟了好幾茬了,過去嘅事該放下嘅早該放下了,放下了就好了嘛,你睇睇你依家多好……” 尹江挺無語的,這老頭兒看起來也不瘋癲,但就是死活要把他當成他舅舅,解釋也沒用,只能順著接話了:“那是,生活嘛,總是要越過越好的?!?/br> 羅老根:“你呢兩兒子長得也標致,咋嘅冇一個長得像你呢?” 阿福麻利的在旁邊架起小鍋,挑了幾只大個的螃蟹洗涮,聽著老爹問人家這么尷尬的問題,不由得參了一句:“我長得也唔像你撒?!?/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