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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年“噢”了一聲,但沒松開,只是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替他暖著手,額頭抵在床頭,閉著眼。 嚴銳之還有點疼,在醫院的床上睡不著,但也難得地什么都不想思考,仰頭看著輸液器出神。 賀年倒是不挑地方,捧著他的手已經有了困意,嚴銳之只能看見他微闔的眼睫。 滴到一半的時候,剛才的醫生推門而入:“生化結果出來了——” 正抱著嚴銳之手打盹的賀年瞬間醒轉,跟被查房一樣嗖的站直了:“醫生!” 對方看見他姿勢這么標準還愣了一下:“……沒事兒,你坐著就行?!?/br> “血糖低,鉀也有點低,待會兒我讓護士在給你補一步液體,疼痛應該好些了吧?” 見嚴銳之點頭,他又繼續說:“不過結合你說的病史,你也挺久沒來醫院看過了,雖然你現在是好些了,但這個情況我們建議還是復查一個胃鏡?!?/br> “那可以不做么?”嚴銳之問道。 “決定權當然在你,”醫生跟他分析,“你看現在時間也不早,輸完天就快亮了,正好你今晚又沒怎么進食水,倒不如我現在就給你把明早的胃鏡單子開上,明天一做完就回去休息不好嗎?” 嚴銳之還要說話,醫生就已經看向賀年:“剛才問診就覺得你這個哥哥有點犟,你好好做做工作,身體要緊嘛?!?/br> 他還要去看別的病人,交待完就出了病房。 “你先回去吧?!贬t生前腳剛走,嚴銳之就對還站在原地的人說。 賀年張了張口,話還沒說出來,嚴銳之又把他堵上:“我不做胃鏡?!?/br> “哥哥怎么這么犟呢?”賀年重復了一下醫生的那句話。 可他說的時候眼睛含笑,又讓嚴銳之發不起火來。 “賀年?!眹冷J之叫他。 對方見好就收:“嚴總?!?/br> “你別想叫我回去,我都送你過來了,肯定要負責到底的?!辟R年開口。 “你明天沒有其他的事情么?”嚴銳之又問。 “本來很早之前定的兼職,但現在不做了?!辟R年說著還看了嚴銳之一眼,“我不是說了要完善服務的么?!?/br> 嚴銳之被他說得無奈:“我是不是要夸你有職業道德?!?/br> “嚴總要夸我,那不管夸什么我都開心的?!辟R年說。 “……”嚴銳之覺得自己跟他掰扯這個簡直毫無意義,不打算說話了。 賀年好不容易安靜了一會兒,剛剛的護士走進來給他換了輸液袋,叮囑道:“這個速度調慢一點,不然可能會覺得不舒服?!?/br> 他嗯嗯記下,然后問:“是哪種不舒服?” 護士解釋:“可能輸的時候會有點疼?!?/br> 賀年想瞧瞧瞥一眼嚴銳之,結果剛側過臉去就被抓了個正著,后者正皺著眉,一副不悅的模樣。 他收回視線:“那jiejie,給我哥調慢一點?!?/br> 等護士給他調好,剛關上門,嚴銳之冰冷的視線就掃了過來。 “嚴總?!辟R年這個時候又知道輕重了,小心翼翼,“您是不是又生氣了?” 生氣自然不至于,只是嚴銳之竟然會在這樣一種環境下束手無策,有些不太習慣。 “對?!辈贿^嚴銳之這么說道。 “那您就當我不會說話……”賀年又要去握他的手,嚴銳之剛想抽出來,又聽見他說,“你想發發火也行?!?/br> “可是我聽說發火也會讓胃不舒服……”賀年苦惱,“那就不符合我的服務準則了!” 到現在還在說服務準則,嚴銳之簡直不知道說他什么好。 “那我們早上就去把胃鏡做了吧?”賀年還坐在那張木質的家屬小板凳上,仰頭看著他,“我問過醫生了,可以做無痛的,一點感覺都沒有,真的?!?/br> 他的語氣溫和,也很有耐心:“你看這樣行嗎,做這個是需要人陪同的,早上我排好隊了再來叫你,做這個是要人陪同的,我就在外面等,保證隨叫隨到,你一醒來就能看到我?!?/br> “你就當睡一覺,休息好了就能回去……行嗎?” 雖然嚴銳之還是沒開口,賀年卻看出了他的動搖,繼續一咬牙,像是做了什么決定一樣說道:“這樣吧,等你出來以后,我也跟你講一個我小時候做檢查的事兒怎么樣?我從來沒跟別人說過!” 嚴銳之問他:“我為什么要知道你小時候的事兒?” “我這不是不小心撞破了您不愛來醫院這個秘密嘛,”賀年說得很有理,“這叫等價交換?!?/br> 嚴銳之其實想對賀年說不用對自己這么上心,就算真是因為收過自己的錢,也沒有必要。然而賀年還是在說,甚至聲音放得更低了:“那小時候的不愿意聽,我給您講……” “賀年?!贝蠹s是被煩到了,又或許是覺得他有趣,嚴銳之終于有了點力氣,晲他一眼問道,“你這是在哄我?” 剛說出口他就自覺失言,可是賀年這副跟小孩子講話的態度實在讓他很難不這么聯想。 結果賀年沒否認,反倒還委屈上了:“雖然說我是沒什么哄人的經驗,那你也沒給我哄的機會呀?!?/br> “我不是說了,這可是難得的特權么?!?/br> 生日在六月一日就是特權,好像說得永遠不會長大似的。 這種歪理其實有很多種角度反駁,但這次嚴銳之卻沒有立刻說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