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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銳之很少生出這種憤怒的情緒,他甚至不知道哪里來的火氣,他不知道賀年有多缺錢要做這種事,什么時候開始的,這是第幾次,如果自己這次沒有碰巧遇到呢? 一些畫面涌入腦海,片刻后,嚴銳之才驚覺自己太過用力,手心也變得潮濕。 他倏地松開了手。 “你——”嚴銳之看著他,深吸一口氣。 想要指責,可只說了一個字又收了回去。 他沒有這樣的立場。 自己拉他出來做什么呢? 可是…… “對不起,對不起嚴先生,”賀年身上還帶著黑加侖的酒氣,像是做了很久的心理準備,咬了牙開口。 “——我要跟您坦白一件事?!?/br> 嚴銳之看著他。 面上與平日無意,只是眸光更冷,而嘴唇緊緊抿著。 賀年鼓足勇氣:“我,我今天跟您說的沒錯?!?/br> “我確實不缺錢?!?/br> 嚴銳之感覺自己像在逼問對方似的。 賀年牙齒咬了一下下唇:“其實我是……” 嚴銳之看著他,只覺得現在的賀年還在嘴硬:“我真的是跟朋友出來,我,我之前——” “算了?!眹冷J之忽然打斷他,“我不問你了?!?/br> 他松了這句口反而讓賀年身子更僵硬:“我沒有騙您,我……” “我給你錢?!眹冷J之道。 他這句話難得氣息不穩:“如果你非要做這樣的工作?!?/br> 賀年原本滿臉內疚的表情變了,眼睫動了動,小心翼翼地看他:“……什么?” 嚴銳之知道自己現在是一時沖動。 但既然開了口,也沒有其他余地了。 “我給你錢?!彼貜鸵槐?,“反正誰都可以的話,那我來做你的主顧?!?/br> “——不要再做這樣的事了?!?/br> 第11章 最后一句話說出口后,嚴銳之反倒坦蕩了起來。 他看見賀年的表情變了又變,可是張了張口還是沒說出話來。 事件的走向都超出了兩人的意料,嚴銳之冷淡地看著賀年的眼睛:“不是嗎?” 賀年支支吾吾:“我,我……” “你可以拒絕?!眹冷J之不咸不淡地說。 兩人就這樣僵持著,直到代駕把車開了過來,嚴銳之才聽見賀年輕聲說了一句:“……好?!?/br> 嚴銳之越看賀年這副聽話的模樣就越生氣,可偏偏這點氣也不能發,只抿著唇不說話。 賀年小心翼翼給他拉開車門,自己隨后再坐進去。 這次代駕接單的是一個中年大叔,蓄著絡腮胡,笑起來倒是很熱情。 “現在稍微有點堵,可能需要半個小時?!苯j腮胡代駕說道。 “嗯?!眹冷J之坐在后排,不太想說話。 而賀年一臉心虛,急于跟他道歉:“嚴先生?!?/br> “我說了,我不再逼問你那些事?!眹冷J之壓下心頭那點沒來由的火氣,“你下午跟我說,你晚上要去做家教?!?/br> 他冷笑一聲:“你在這種地方教學生?” 駕駛座上的司機大哥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是謹慎往后視鏡看了一眼。 所以說有錢人的世界就是精彩,但他是一個有職業cao守的代駕,鎮定地裝作什么也不知道,就是耳朵不自覺豎了起來。 還好后排的二人無暇注意前排的事,賀年耷拉著腦袋道歉:“我錯啦?!?/br> 他的聲音放輕放軟,說不出的好脾氣。 嚴銳之想著,剛才賀年在包間里,也是這么好聲好氣地跟人說話。 他知道自己跟現在的賀年來說,也不過比陌生人稍近一點的關系,根本沒法干涉他的選擇和人生。 可是…… 嚴銳之音色重歸平靜:“你什么時候開始這么做的?!?/br> 車速放緩,前面是一條長長的擁堵路段,紅光閃閃爍爍無盡頭,把車里的沉默也漸漸拉長。 嚴銳之問出口后又覺得剛才的話有歧義,他吐出一口氣:“今天是第一次么?” 他知道賀年正看著自己。 片刻后,他聽見賀年說:“是?!?/br> 一個剎車打斷了兩人的交流,前排的絡腮胡司機一臉尷尬地解釋:“老板,不好意思,剛才前面那車突然減速?!?/br> 聲音還顫顫巍巍的,生怕打擾了自己跟賀年的交流。 估計是誤會了什么。 嚴銳之不打算再交流:“沒事?;厝ピ僬f?!?/br> 后半句是對著賀年的,然而嚴銳之卻沒說,其實自己沒有權利綁著賀年,要是不愿意現在也可以提出下車。 嚴銳之想,即使自己跟賀年沒有深交,他也不愿意再看見賀年出現在這樣的地方。 所幸堵車的路段很快結束,代駕把車停到嚴銳之的公寓樓下,畢恭畢敬地替他拉開車門:“老板,到了?!?/br> 就是看著兩人的眼神里帶著點藏不住的八卦和新奇。 嚴銳之沒在意,賀年還跟在他的身后,兩人都沒說話,但他還是跟著自己上了樓。 他這一套公寓買在寸土寸金的安京市中心,四十六樓,接近四百平米的大平層,洄游玄關和二百七十度的全景落地窗,恰好能在絕佳的高度俯瞰半個安京市。 等門關上,嚴銳之才重新轉過身,看向自己身后的人。 他一言不發地拿出手機,找到賀年的聊天欄,低著頭說了一句:“手機給我?!?/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