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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逾聲的解題步驟很有一套鮮明獨特的風格。 比起靈光乍現、另辟蹊徑或者是誤打誤撞,江逾聲的解題思路很規矩,很典型,也很清晰凌厲。沒有一點多余的贅述或試探,一行行直切要害,看得祁斯白有些咂舌。 祁斯白是靈感型選手,他一向不大喜歡循規蹈矩一板一眼的風格,但江逾聲的有些例外。 他看得投入,下課鈴打響三四分鐘才反應過來,忙匆匆起身,拿了桌上幾張答題紙和草稿紙,另一手拎起書包帶,三兩步挪到隔壁語文教室。 選自習教室時他特意選的,和上下節課離得近的教室。 語文教室里人還不多,祁斯白正要往教室后排走,就被一道溫溫柔柔的嗓音叫住了。 “祁斯白,”語文課代表桑筠朝他晃了晃手里的幾份作業,臉頰上彎起一個淺淺的梨渦,“記得交作業?!?/br> 祁斯白揚眉朝她一笑,有點費勁地從書包里找著作業。 桑筠順手幫祁斯白拿過他手上亂七八糟的一摞紙,等看到祁斯白拿出來的篇子時,忍不住小聲說:“老師留作業的時候特意說了,倒數第二題必做的……你要不要補一下?” 祁斯白看看自己空空蕩蕩的下半張卷子,又側頭看了眼辦公桌前還在伏案備課的語文何老師。 特意說了啊。 他雖然有點懶得補作業,但也沒想真氣著老師。 “借我看下行嗎,就倒數第二題?!逼钏拱滓呀洶哑臃旁谏s拚麧嵉淖郎?,又順了只桑筠的簽字筆,歪頭認真看著她,“下午請你和你朋友喝奶茶?!?/br> “……奶茶就不用啦,快點吧?!?/br> 桑筠似是很無奈地把自己的篇子遞了過去,視線卻輕飄飄地胡亂落在別處,頰側的一點淺笑把一對梨渦襯得很可愛。 祁斯白補完作業回到座位旁,就見牧陽成把自己擰了快一百八十度,正和側后方的江逾聲逼逼叨叨。 “……明眼人誰看不出我們課代表喜歡他啊,三天兩頭借他抄作業。也就只有他自己,覺得人家和他只是好朋友?!?/br> “他……不喜歡?”祁斯白聽見江逾聲低低啞啞地問了一句。 “你說祁斯白?”牧陽成樂出了聲,又忙假模假樣地拿手捂住嘴。 “不不不,這少爺壓根兒就沒開竅呢。不止課代表,下至學妹上到學姐,范圍橫掃整個九中,他跟哪個女生都是——好哥們、好朋友?!?/br> 牧陽成一副過來人的樣子,煞有介事地嘆了口氣,“我都想替人女生罵他,誰想跟他好哥們啊真是?!?/br> 祁斯白看了眼江逾聲毫無波瀾中透出幾絲冷漠的臉,抬手掐住了牧陽成命運般的后脖頸,“你要罵誰?” “誒你什么時候來的……這是重點么我的哥,”牧陽成扒拉兩下祁斯白的胳膊,憤憤道:“剛剛是誰跟我們桑女神眉來眼去勾勾搭搭的?” 祁斯白一臉莫名,“我補作業呢你沒看見?別總亂傳人女生的八卦?!?/br> “……嘖,你知道一個男生一般什么情況下,才會和女生有堅如磐石的革命友誼嗎?”牧陽成夸張地朝祁斯白挑挑眉,“當他性取向為男的時候?!?/br> 祁斯白看牧陽成滿臉調侃,就知道他又皮癢了。他欺身上前,手臂作勢勒上牧陽成脖頸,“你爸爸我,鐵直,懂?” 江逾聲忽地開口:“祁斯白,答題紙還我?!?/br> 他聲音里鼻音還是很濃重,莫名給人一種受了委屈的錯覺。 祁斯白動作一頓,有點莫名其妙、又有點干巴巴地“哦”了一聲。 他松開牧陽成,把自己的連同對方的一起遞了過去。 江逾聲抬眼看過來。 “……哦,我以為你要禮尚往來呢,你不看就算了?!?/br> 祁斯白說著,剛要把自己的答題紙挑出來,江逾聲已經伸手把四張答題紙都從他手上抽走了。 “這幾桌除了你,作業都寫完了?!?/br> 江逾聲垂眼看著祁斯白答題紙上剛用藍筆抄上、筆跡還未干的第二種解題思路,嗓音里含著淡淡的?。骸敖牟怀?,你非要去抄人家姑娘的?” 祁斯白很輕地皺了下眉。 第一秒,他沒弄明白江逾聲是什么意思。 第二秒,他火氣噌地一下就上來了。 “哦,我上周為什么忘了寫作業?因為寫一半,就被陳老叫去帶某人找教室了……我的答題紙你還我!” 江逾聲按住答題紙不松手,淡然提醒:“禮尚往來,祁神?!?/br> 牧陽成已經習慣了兩位大佬腦回路清奇的拌嘴方式,事不關己地回身掏出語文課本后,給薛遠發過去一條微信。 成:[遠,今兒中午咱們和江大佬一起吃火鍋吧??!] 薛遠:[昨兒不是剛一起吃過,江神不會煩咱們嗎] 成:[不會吧,我看江神跟咱們白打得一片火熱!] 成:[我待會問問江神去哈] 薛遠:[??真假的] 薛遠:[我ok啊] 于是,托牧陽成的福,祁斯白和江逾聲從語文教室到物理教室,最后一路爭辯到了二層食堂。 桌子中央的火鍋正咕嚕咕嚕沸著,鮮香火辣的羊rou被牧陽成和薛遠用公筷一片接一片地往祁斯白和江逾聲的碗里夾。 而被服務的兩位,面對著一口熱氣騰騰、香味撲鼻的鐵鍋,竟然爭出了一種舌戰群儒的氛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