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出來好像挺正常的，但看過小說的林沫知道療養院的六樓意味著什么。

    可丁萱不知道，她隱隱感覺氣氛有些不對，沒忍住好奇問了句：“六樓是什么意思？”

    袁鶯平靜地看了她一眼，輕描淡寫道：“六樓是rou.體.交易區，不敢出去搜集物資的人，要么餓死了，要么去了六樓?！?/br>
    這話說得夠直白了，丁萱臉色刷的一下白了個徹底。

    她也是不敢出去搜集物資的人，如果不是抓住了江mama，或許現在也在六樓……

    丁萱越想越怕，幾乎下意識抓住了林沫的衣角，仿佛只有這樣才不會被林沫趕走。

    林沫安撫性地拍了拍她手背，誰知她嚇得直哆嗦了一下。

    丁萱咽了咽喉嚨，直接反握住林沫的手，一臉緊張，抖著聲音說：“沫沫……我……我……”

    林沫眉梢一挑，故意學著她的語調：“你、你、你做什么對不起我的事了？”

    第21章 養尸人

    “我、我、我……”丁萱一陣“我我我”之后, “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林沫趕緊給她遞了紙巾，拍拍她的后背，“干嘛呀？我開個玩笑, 你真做什么壞事了？”

    丁萱還是哭，一個勁地哭，像是要將末世以來壓在心頭的憋悶與痛苦一口氣全宣泄出來。

    林沫安撫著安撫著，也不多說什么了，就任由她哭。

    袁鶯在一旁看著, 眼神冷漠，絲毫沒有要幫忙安慰的意思。

    過了快有十分鐘, 丁萱抽抽搭搭哭得累了，聲勢明顯弱了下去，嘴里的哭聲反倒是變成一個接一個的哭嗝。

    林沫給她遞了瓶礦泉水, 還故意逗她：“你看旁邊沒水喝的人，瞧著你眼淚嘩嘩肯定心疼, 真是浪費水資源……”

    丁萱也不知有沒有被逗到，她反正沒笑出來, 喝了口水也沒壓住哭嗝。

    好半晌, 才緩過勁來, 拉著林沫，袒露心聲：“沫沫，我是有點嫉妒你，但是我沒做對不起你的事！我發誓！”

    “行，我知道?！绷帜瓱o所謂地點點頭。

    她知道丁萱的性格里有些自私與虛榮, 但害人的本事, 她大概是沒有的。

    丁萱不放心, 還繼續拉著她表忠心：“我沒想勾引江肆, 我只是……末世剛來，我看到他好厲害，我只是想找個靠山，我一個人，我怕我活不下去……”

    說著，她覺得自己越說越有嫌疑，又舉著三根手指頭發誓：“我真的沒有想和你搶江肆！江肆他沒搭理我，我是靠討好江阿姨才跟著去別墅的！不信你問江阿姨！”

    江mama根本沒懂她在哭什么，一臉茫然。

    好半天，才根據自己的理解，看著林沫說：“萱萱沒欺負我，沫沫你不用擔心，媽沒被她欺負的?！?/br>
    “……”林沫一臉無語，又給丁萱遞了紙巾，“你都腦補的什么狗血劇情??？我什么時候因為江肆針對過你？還是江肆他私下嚇唬警告過你？”

    不然怎么好好一姑娘，給嚇成這樣？

    丁萱吸了吸鼻子，“我最近老是做夢……夢到你，你警告我離江肆遠點。前天還是昨天，還夢到你把我做成了人彘……”

    林沫都驚了：我看上去有那么兇殘？

    “江肆私下真沒怎么警告你？”

    丁萱一個勁搖頭。

    林沫想了想，又問：“那你在別墅的時候，是不是對小啞巴不太好？”

    小啞巴是別墅里對溫離的統一稱呼。

    因為他一直不說話，大伙到現在都還不知道他名字。

    丁萱想了想，也沒否認：“我沒欺負他，就是覺得……同樣是住在別墅，我雖然不打喪尸，但每天做飯，打掃衛生，還要照顧江阿姨，生怕自己沒什么用就被趕走了?！?/br>
    “但那個小啞巴，他每天什么事也不做，和他講話也不搭理人，我就，就對他有點意見……”

    林沫聽到這里，大概猜到，溫離應該也覺醒了某種精神類的異能。

    他可能是在試驗自己異能的時候，影響了丁萱的夢境。

    他可能自己都不太了解自己的異能會對人造成怎樣的影響，結果卻將丁萱給折騰得夠嗆。

    想了想，林沫覺得還是得想辦法盡快和小少年正常交流上。

    正想著，有兩位“客戶”走到了袁鶯的攤位前。

    稍顯沙啞的男聲垂落下來：“生rou怎么賣？”

    “老規矩，每十斤變異獸rou，換五枚不入階晶核?！泵鎸φ涱櫩?，袁鶯的回答和之前面對林沫時的回答就挺不一樣。

    顯然從她話里可以聽出，來買rou的是她的老顧客。

    林沫抬頭看了眼，發現這對顧客看起來是一對夫妻。

    說話的男人，看上去三十出頭，臉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他身體強健，看上去在這安全區混得不錯的樣子。

    而男人身后站著一個身材嬌小的女人，林沫歪著腦袋去看了眼女人長相，下一刻就是驚得瞳孔驟縮了一下。

    等這對顧客買完rou離開，林沫才沒忍住問袁鶯：“你有沒有注意到剛剛那女人……”

    “她不是人?！痹L似乎知道林沫要問什么，直接就回答了。

    林沫眼皮一跳，詢問的眼神看向袁鶯。

    袁鶯看在那瓶礦泉水的份上，倒也不介意和她分享信息：“那男人在末世前好像是個出租車司機。剛逃到安全區的時候，他老婆身上有喪尸抓的傷口，不得不被強制隔離?！?/br>
    “那男人情深義重，說什么老婆變喪尸的話，他就和老婆一起死。結果隔離完成后，人們發現他老婆沒徹底變喪尸，但身體像僵尸一樣僵硬，也少了很多作為人的生命體征?！?/br>
    “本來陳大師侯哥他們都覺得詭異，是想將他們趕走的。后來好像是發現，他老婆戰斗力很強，還很聽他話，所以最后沒將人趕走……”

    林沫緩了緩心跳，故作推測道：“他到你這里買變異獸的rou，是給他老婆吃的吧？”

    袁鶯點頭：“其實他老婆吃晶核吃變異獸rou都可以，但他自己不想讓人覺得他老婆是個怪物，就寧愿花晶核買rou給老婆吃?！?/br>
    這樣的話聽下來，林沫越發確定了自己的推測！

    在江肆所了解的末世十年歷史中，異能者一直是這個時代的主流。

    但除開異能者，末世十年里也出現過一些其他方向的強者。

    其中一種，就是在末世初期曇花一現的“養尸人”。

    甚至在末世之初，養尸人比很多異能者還厲害得多！

    而養尸人的起源，據林沫猜測，很可能就源自剛剛那情深義重想救老婆的男人。

    因為養尸人養尸的過程中，第一步就是給一個即將變異成喪尸的人類喂食晶核。

    一般來說，普通人是無法食用晶核的，強行食用的下場只會是爆體而亡。

    喪尸卻愛吃晶核，它們可以通過吞食同伴的尸體變強。

    而一個人處在人變成喪尸這個過程中，強行食用晶核后，就造出了一種介于人與喪尸之間的生物——尸人。

    尸人的外表有別于人類與喪尸，它們不像正常人類那樣鮮活，卻也不會像喪尸那樣一身腐敗惡臭。

    尸人全身僵硬，皮膚青紫，一雙眼睛漆黑卻無神，不會說話，卻似乎能聽懂養尸人的指示。

    不斷吞噬晶核或變異獸rou的尸人會迅速變強，其變強速度是在普通異能者之上的。

    甚至，如果養尸人能夠提供足夠的晶核和變異獸rou，尸人的進化速度甚至可以無限制地快！

    養尸人養著尸人，再利用尸人戰斗，按理說應該能成為比異能者更受歡迎的主流才對。

    但后世歷史上的所有養尸人，下場都非常凄慘。

    尸人確實會在很長一段時間內，聽從養尸人的指示，為養尸人而戰斗。

    但幾乎所有尸人，無一例外都會在最后吞噬自己的養尸人，從而進化成更強大的存在！

    在人們發現這個規律后，仍有些人不信邪，覺得自己只養一段時間，只要在被尸人反噬之前脫身即可。

    但后來無數的例子證明，沒有一個養尸人能逃脫被尸人吞噬的命運。

    不論養尸人最初養尸的目的是如何，最后都會在養尸過程中，一步步迷失自我，深深愛上自己養的尸人，并心甘情愿為尸人去死。

    末世后期有專門的喪尸學教授研究發現，尸人那雙漆黑無神的眼睛很詭異，它能影響一個人的神志。

    所以，表面上是養尸人靠晶核與rou喂養并控制了尸人。

    實際上，卻是尸人在一日日的乖巧服從命令中，漸漸蠶食了養尸人的自我。

    最后，到底是人在養尸，還是尸在養人？

    恐怕沒有人能說得清了。

    那位出租車司機很可能就是養尸人的鼻祖。

    但他的本意，絕對不是養著尸人為他戰斗，而是真真實實地在絕望中希望老婆能活下來……

    但不論怎么樣，他恐怕都逃不脫被心愛的人吞噬的命運了……

    甚至到最后，他可能不知道自己的甘愿付出，到底是源自真心的愛，還是尸人的蠱惑……

    林沫想得有點多了，一時間有些失神。

    袁鶯隱隱有些猜測，于是湊在林沫耳邊小聲說：“其實，我聽說安全區有不少人羨慕那男的，也想培養出戰斗力強，還聽話的‘怪物’……”

    林沫擰了擰眉頭，看向袁鶯：“你也想？”

    袁鶯毫不猶豫地搖頭：“我不想。那東西雖然沒喪尸那么丑陋惡臭，但看著也挺詭異的。要說實力，還是掌握在自己手里最好?！?/br>
    林沫也是這樣的想法，但她挺驚訝的是，袁鶯竟然也是這樣的想法。

    她還挺好奇的，這女人怎么能在短短一周左右的時間里，變化這么大的？

    僅僅只是因為打了喪尸，覺醒了異能？

    林沫看了眼袁鶯始終握在手里的消防斧，沒忍住又問：“你是怎么覺醒異能的??？被喪尸抓傷了？”

    “嗯?！痹L表情淡淡地點了點頭。

    默了半晌，她突然自顧自說：“我之所以有勇氣打喪尸，大概要感謝一個人?！?/br>
    “賀臨驍？”林沫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