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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東宮女宦在線閱讀 - 東宮女宦 第45節

東宮女宦 第45節

    容語欲要扯架,被許鶴儀攔住,他推了推容語的胳膊,往坐在最里側的人一指,

    “卿言,瞧瞧誰來看你了?”

    容語回眸,往那人一望,四目相對,竟是朱承安。

    容語喜出望外,“殿下,竟然是您....”連忙上前與他見禮。

    朱承安笑融融望著她,示意她落座,“我聽劉吉說,你近來宵衣旰食服侍父皇,有些擔心,今日便托王桓帶我出來見你?!?/br>
    二人也有近一月不見。

    容語細細打量朱承安,“殿下,您怎么瘦了?”

    朱承安聞言,臉色微有幾分不自然,避開她的視線,笑了笑,“天熱,吃得少些,便瘦了....”

    對面的王桓很不客氣地揭穿他,“殿下是想你了,你不在,殿下寢食難安,惦記著呢?!?/br>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王桓根本不知自己泄露了什么天機,此話一出,席上三人臉色微變。

    朱赟也不吵了,只神色古怪地看了一眼朱承安。

    對面的謝堰也擒著茶杯,陷入了沉思。

    朱承安耳尖紅到發透,指甲嵌入掌心,盡量不讓自己表現出異樣來,“別聽王桓胡說,我不過是有些不適應,過段時日就好了...”

    容語沒往旁處想,她雖沒去過東宮,劉吉時常往來司禮監,她每回皆要問朱承安近況,劉吉都說好,朱承安之所以惦記著她,大抵是擔心她在司禮監吃苦,遂寬慰他道,

    “殿下放心,忙是忙了些,卻也充實,如今四衛軍已整頓得差不多,司禮監的流程我也熟悉上了,再過段時日必定能如魚得水,陛下對我也很信任,殿下莫要擔心我?!?/br>
    朱承安尷尬地笑了笑,目光往她臉上落著。

    想是天熱的緣故,她臉頰比平日要添了幾分紅潤,一雙眸子,明澈沉靜,被天光映得晶瑩剔透,竟是美得讓人失神。

    朱承安不敢多看,便將手邊的茶杯推到她面前,啞聲道,“你一路奔波,喝口水吧?!?/br>
    容語笑著接過,“好?!?/br>
    二人這番舉止落在朱赟眼里,很不是滋味。

    他大有一種嬌養的花朵兒被人窺探了的懊惱,見不得朱承安與容語溫情脈脈,招呼眾人喝酒,“來來來,咱們慶賀容語高升....”

    又特地起身給容語斟了一杯酒,容語只得站起與他碰盞,朱赟借著這個功夫,將容語往前一扯,隔在二人當中坐下。

    “容語,你是不知我在司禮監碰了多少回壁......”一副要跟容語長談的模樣。

    容語哪曉得這些男人的小心思,朗聲一笑,“好了,我知道你給我送了好幾回食盒,我一時不得空,忘了遣人回復你,是我之過,我自罰三杯?!?/br>
    朱赟起興,“好,你喝三杯,我喝六杯.....”

    二人的歡聲笑語回蕩在朱承安耳際,他回想容語作伴的日子,心口仿佛被什么堵住,又酸又澀,吐不出氣來。

    他寧愿容語沒有高升,能一直陪伴在他身側,至少摸得著,碰得到,不用像現在,見一面都是奢侈。

    他默默擒起酒杯,獨飲了一杯。

    唯一看破朱赟計倆的謝堰,忍不住扯了扯唇角,抬手給朱承安斟了一杯,“殿下,臣敬您?!?/br>
    席間,朱承安好幾回想與容語搭上話,皆被朱赟的哭訴聲給打斷,

    他戲越演越投入,

    “卿言哪,你是不知道,我爹近來,管我管得狠了,原先我一月能支一千兩銀子,如今只剩下五百兩,五百兩能做什么?都不夠我請姑娘們喝酒?!?/br>
    王桓聽不下去,嘶牙冷笑,“朱赟,你可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五百兩可是我一年的開銷,我爹每月只許我用四十兩銀子,你一月五百兩還不滿足?”

    果然獨子的待遇就是好。

    朱赟賞了他一個“你豈能跟我比”的眼神。

    王桓越說越氣,又指著許鶴儀,“你問許兄,他月銀多少?”

    許鶴儀見火燃到自己身上,悶了片刻,澀聲道,“你們難道不知,我爹從來沒把我當兒子?我全靠俸祿活著?!?/br>
    他抿著唇臉色晦暗,“此外,若我在府中用膳,每月還得交些伙食銀子......若是制衣裳,也得交銀子....”幸好朝中每季發放朝服,否則他還怕是連褲子都沒得穿了。

    “噗!”

    “你怕不是撿來的吧....”

    “你這首輔公子當的可真窩囊!”

    這一比較,王桓頓時覺得自己境遇還不錯。至少他身為嫡子,比底下幾個弟弟月銀要多一些。

    朱赟幸災樂禍道,“還不是你拒絕了林家婚事,你爹想把你往絕路上逼,逼你回頭唄?!?/br>
    朱承安也是頭一回聽說這事,擔憂問,“明玉,倘若你手頭緊,只管遣人來尋我....”

    許鶴儀訕訕苦笑,拱手一揖,“多謝殿下好意,我已叨攪清晏,就不勞殿下費心?!?/br>
    朱赟聽了這話,八卦的眼神拼命戳著謝堰,“清晏,實話告訴我,許鐵頭欠了你多少銀子?”

    席間目光均落在謝堰身上。

    謝堰平日不愛摻和他們拌嘴,今日卻難得回了一句,

    “不多不少,五百兩?!?/br>
    他話落,只見容語往袖口掏了掏,將兜里的銀票掏出來,也沒數,徑直拍在謝堰桌前,

    “你看看,多的記在賬上,少我再補?!?/br>
    謝堰還未反應,王桓一把將那疊銀票給奪過,數了數,眼眸瞪圓,“卿言哪,你太偏心了吧,你這里有六百兩銀子,全給許鶴儀了?少說也得分我點!”

    許鶴儀坐在一旁,俊臉脹得通紅,一把奪過王桓手里的銀票,回塞給容語,鄭重道,“卿言,我豈能耗你的家底?你獨身一人,給自個兒留著?!?/br>
    容語大方一揮,使了些招數,將那疊銀票徑直扔到了謝堰手里,笑道,“你我兄弟,我的就是你的,將來我有難處,你也一樣幫我不是?”

    朱赟聽了這話,老大不高興,側身面對容語,“容語,咱倆交情不比許鶴儀好?你把家底都給他,那我呢?”

    許鶴儀冷不丁插了一句,“你跟他什么交情?想害死他的交情嗎?”

    朱赟脖頸一哽,“不是,那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我們倆可比你好.....”

    容語見二人又要吵起來,抬手制止,頭疼道,“別吵,大不了我下個月的俸祿給你?!?/br>
    朱赟聞言眼神蹭蹭亮起,“說好了哈,下月我來司禮監拿?!?/br>
    王桓忍無可忍,桌子底下一腳朝他踹過去,“小王爺,卿言能有多少俸祿?他的銀子都不夠你吃一頓飯,你要不要臉?”話落,委屈地朝容語伸出手,小聲問,“那我呢?下下個月是不是輪到我?”

    容語捏了一把汗,望著這些大言不慚的男人,一言難盡地點了頭,

    “成吧....”

    總算把王桓與朱赟安撫好,店家也上了珍饈,眾人順利開席。

    許鶴儀卻沒二人臉皮厚,

    “卿言執意如此,全當我借的,回頭我再還你?!?/br>
    容語擺手,“我一應吃穿都在宮里,平日并無開銷,再說,我義父還會貼補我,比你好著呢,無需放在心上?!?/br>
    謝堰捏著一疊銀票,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倒是朱承安眼底含笑,“清晏收下吧,你若還回去,那兩個潑皮定要尋她搶走?!?/br>
    “也對?!敝x堰心安理得收在袖中。

    須臾有侍衛尋到紅鶴樓,說是朝中有折子遞到東宮,請朱承安回去。

    容語不舍的送他到門口,鄭重再拜,“殿下,等我得空回東宮看您?!?/br>
    斜陽在她眉梢投下一道剪影,能看清她眸底那一抹幽色。

    若非這一月的分離,他尚且還看不清自己的心,眼下清楚的知道自己要什么,朱承安心底忽然涌上一股歡喜,他含笑望她,遲遲落下三字,“我等你?!?/br>
    清風將他這話里的繾綣情意給卷走。

    落在容語耳里,只剩承諾,“好?!庇H自送他上車,目送他行遠,方又折回席間。

    許鶴儀不知去了何處,王桓已醉醺醺地倒在桌上。唯有謝堰,一身世人皆醉我獨醒的清絕。

    容語見朱赟一股腦灌酒,開口問道,

    “近來,端王爺在府中忙什么?”

    謝堰聽了這話,幽幽朝容語看去一眼。

    朱赟已喝個半醉,昏頭昏腦道,“還能做什么?不就是折騰那什么紅鉛丸...”

    容語捏著酒盞的手微微緊了緊,穩住心神問,“王爺也好這口?”

    朱赟提起此事便眉頭一皺,埋怨道,“還不怪那韓坤,都是他弄個什么方子給我爹,我爹整日鉆在丹房出不來了....”

    容語臉色微微一變,心咚咚跳得快,“端王爺與韓坤相熟?”

    朱赟恍恍惚惚回想了片刻,沉吟道,“相熟也不至于吧?一年前來過王府一回,后來就沒來了.....”

    容語聽到這里,心狠狠一沉,默了半晌,擠出一絲笑容,“來,再敬你一杯?!?/br>
    朱赟扶著桌案起身,醉醺醺地拽住她的手腕,眼皮艱難地撐開,癡癡望她,“容語,我今日請你,實則是想請你過府赴宴.....后日是我生辰...我爹許我在王府辦酒,你可要來呀.....”

    朱赟打了個酒嗝,松開她的手,咧開嘴笑了笑,“不能空手來....”

    丟下這話,跌跌撞撞往外走去,腳絆在門檻,一頭栽了下去,好在被門口候著的小廝接了個正著,兩名小廝一面與容語道別,一面七手八腳將人攙走。

    許鶴儀回來,見王桓也喝醉趴在桌上,干脆將人架在肩上,沖容語道,“我先送他回去,卿言,你自個兒早些回宮?!?/br>
    容語道好,她踱步至閣樓外,默默看著朱赟被攙著送上馬車,緩緩朝端王府方向駛。

    謝堰不知不覺,立在她身后,“我回想那晚,你該是被人調虎離山引誘去了南臺坡,那個人是誰,想必你心里已有數?!?/br>
    容語閉了閉眼,抬目遠眺,眼底的溫情不在,唯剩幾分冷峭,“小王爺不會出賣我,定是他身邊的人知道了我的底細,被端王問了去?!?/br>
    謝堰聲音淺淡,“朱赟身邊的吳謙就是端王的人?!?/br>
    他深深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子,她臉色是冷淡的,可那雙眼卻是烈火灼灼,夕陽普照,她渾身沐浴著金光,冷峭的面頰與霞色交相輝映,竟是形成一抹詭異的瑰艷。

    “端王可不是朱佑安,他在軍中威望甚高,朝中也有賢王的美譽,此人極難對付?!?/br>
    容語頷首,指腹輕輕摩挲,幽幽瞇起眼,“我想知道,朝中有多少人是他的眼線?!?/br>
    謝堰沉聲道,“我知道的有都督府同知宋晨?!?/br>
    容語接話,“還有東廠提督徐越?!?/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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