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離后魔神他慌了 第6節
司景行搖了搖頭,笑著看她,“畫不出你萬一?!?/br> 他話音一轉,似是不經意間隨口問道:“怎么這么快便回來了?” “我過去的時候,陸昱珩已經走了?!彼D了頓,試探著說:“他留了留像珠,在里頭說我還欠了他一頓酒?!?/br> 司景行抬眼看她,只“嗯”了一聲,叫人聽不出喜怒。 蘇漾索性直接說:“五日后,我在云歸處請他喝酒,就當是補上了我們大婚時他沒來喝的那頓喜酒?!?/br> 她刻意將“我們”和“他”說得分明,果然看見司景行的臉色好看了一些。 蘇漾琢磨了一會兒,期期艾艾問:“你要不要一起?” 她知道這話問得別扭,可她單獨同陸昱珩見面,似乎有些不妥——但若是再加上一個司景行,這場面似乎更不妥了。 畢竟他一向不愛同人打交道,成婚這三年,除了他作為云境駙馬必須要出席的場合,旁的時候,無論公私,他都是能避則避。 司景行正在低頭收拾書案上的書冊,聞言眸光閃爍,抬頭看她時就只剩下光明磊落的信任,“你們二人敘舊,我去不妥?!?/br> 他微微一頓,又補了一句:“記得早些回來?!?/br> 蘇漾點點頭,抱住他一只胳膊,順著手腕將袖子捋上去,翻來覆去地看他身上的傷。 他胳膊上的傷還算是輕的,昨夜里泡過藥浴后,便愈合了薄薄的一層,只是仍泛著紫紅的血痕,在他蒼白膚色映襯下格外觸目驚心,好似戳一下便會再度裂開。 蘇漾“嘶”一聲倒吸了一口涼氣,抬手覆在他傷口上,一團溫潤靈力順著她掌心流入他體內,那道傷痕眼見著好了不少。 司景行神魂殘缺,于修煉上本就像是竹籃盛水,體內承載不住多少靈力,一旦受了傷,很難自行以靈力滋養傷口,而沒了靈力滋養,靠丹藥和藥浴始終是治標不治本。 他這情況,就算是用靈氣珠積聚靈氣,沒人慢慢引導著靈力走過他四肢百骸,也無甚大用。 蘇漾索性拉著他坐下來,同他兩掌相合,不斷引自身靈力入他脈門,沿著他筋脈游走周身,再慢慢匯入他傷口處。 若是常人,如此一遭傷便能好大半,可對于司景行,這便像是涓涓細流自干涸河床而過,還未及匯入汪洋,便早早滲入河床,消散無痕。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蘇漾感知到靈府中的靈力不再能隨心所欲地源源而出,才收了手。 司景行睜開眼,頗有些無奈地看她,“就算不用靈力養,這傷也會好的,多費些時日罷了?!?/br> “多費些時日,你便要多疼幾天,我也要跟著多心疼幾天?!碧K漾感知著體內靈流,發覺方才一不留神透支得有些厲害,面上卻絲毫不顯,仍笑著同他打趣道:“就算不體貼自己,你也權當是體貼體貼我?!?/br> 司景行站起身,朝她伸出一只手。 蘇漾卻沒接,只道:“我在書房看會兒書,你去瞧一眼小白,這時候該喂了?!?/br> 司景行不疑有他,轉身走出書房。 看著他身影消失在視線中,蘇漾慢慢撐著書案站起身,眼前陡然一陣暈眩。她眼疾手快從乾坤袋里掏出一把靈氣珠,數都沒數,悉數捏爆,扶著書案喘息了一陣。 第5章 蘇漾回房時,司景行正抱著小白,有一下沒一下地揉著它耳朵。 她已經緩過來那一陣兒,靈力重新充盈在靈府之中,除了有些乏累,并沒有旁的不適感,是以司景行也并未察覺。 蘇漾看著他懷里乖巧趴著的小兔子,想起來什么似的,開口道:“小白久不開靈智,壽元還是太短,過幾日我打算帶它去馭獸門,為它洗髓?!?/br> 洗髓是將靈獸神魂從軀體里暫時拘出來,而后將獸身靈脈打通,再將神魂引回——相當于是以外力助它通靈脈開靈智,此后便跳出原本的壽元約束。 就算只是針對靈獸,洗髓終究也算是逆天改命,耗費頗大,若無洞虛境修為,難保萬全,所以她才拖到現在。 司景行聞言手上不自覺多用了兩分力,小白在他懷里不安地蹬了兩下腿,又被他不動聲色地按回去。 他笑著應了一聲“好”,順了兩把在他懷里一動也不敢動的小兔子。 蘇漾剛同他說完話,便將自己懶懶攤在床上,連翻個身的力氣都不愿使。 司景行蹲下身,將小白放到地上。 小兔子幾乎在觸碰到地面的那一瞬間便蹦起來,遠遠跑到一邊兒,生怕挨著他似的。 他迅速瞥了一眼床榻上的蘇漾,見她已經閉上了眼睛,并沒發覺這邊的異樣,才放下心來。 司景行走到床榻邊,一把將人從床榻上撈起來,“收拾好再睡?!?/br> 蘇漾沒骨頭似的順勢倚靠在他懷里,任由他將自己發釵一支支取下,如瀑青絲散落肩側,被他輕輕攏到一邊兒。 蘇漾乏得睜不開眼,只感覺到他的手落在自己后頸,輕重得宜地揉捏了幾下,而后順著頸側滑下去,替她輕輕按著肩。 她靠在他懷里,他身上那股安神香一般的味道充盈在她四周,裹挾著他的熱度,心靜下去時,還能聽見他一聲聲沉穩有力的心跳。 蘇漾回頭伸手勾住他脖子,迷迷糊糊在他下頜線上親了一口。 她肩上按揉的手似是停了一霎,緊接著那只手順著她脊骨滑下去,停在她腰窩,將她往前帶了帶。 她同司景行間的距離本就微小到可以不計,被這樣往前一帶,更是整個人貼在他身上。 蘇漾的魂兒早被周公勾去了一半,腰被箍得太緊讓她有些難受地皺了皺眉,抬頭胡亂在司景行臉側啄了幾口權做安撫,黏黏糊糊在他耳邊道:“睡罷?!?/br> 司景行半嘆了口氣,替懷里已經睡著的小姑娘脫下外袍鞋靴,將人塞進被子里,深深看了她無知無覺的睡顏一眼,而后轉身去了外間浴池。 蘇漾這幾日在府上,每日除了同司景行一道打坐調息,便是引自身靈力為他養傷,再背著他偷偷摸摸將自己耗費的靈力補起來——除了第一日她一時心急透支了靈力,傷著了自個兒本就還未穩固的境界,后面她都十分有數,將將能在透支前停下手來。 等到了蘇漾和陸昱珩相約的第五日,司景行身上的傷也眼見著要好全了。 要請陸昱珩喝酒這事兒,蘇漾是早便同蘇潯知會過的,云歸處那邊兒也做了一應準備。 這日她替司景行養完傷后,才略收拾了一番,往云歸處去。 因著是私下見面,她沒帶人來,只自個兒騎了不黑過去。他們兩個身份特殊,云歸處上三層被清了場,卻仍燈火通明著,在中下三層的喧囂映襯下,顯出幾分不合時宜的寧靜。 蘇漾自認來得不算晚,可當她遠遠看見窗邊那道久違了的身影時,竟詭異地回憶起了當初在學宮,她遲到被陸昱珩抓包時的心情。 窗邊那人一身紺青色的袍子,一條腿屈著踩在窗沿,另條腿晃在窗外,整個人懶散倚著窗欞,手上把玩著一把白玉酒壺,遠遠見她來了,朝她這兒遙遙舉了一下酒壺,而后利落翻身進了房間里頭。 蘇漾被云歸處的店家親自恭敬送到門口時,陸昱珩已在里頭將酒斟好。 門在蘇漾身后關上,隔音結界包圍著整個房間。 他分毫沒有許久不見,再見面時應當先客套一番的自覺,十分熟稔同她道:“久等你不來,我便先要了一壺酒來嘗嘗?!?/br> 蘇漾走過去,端起酒盞嗅了嗅,笑起來,“眼光倒是不錯?!?/br> 陸昱珩看她一眼,“我的眼光,何曾差過?!?/br> 蘇漾坐下來,不過片刻,店家便將酒菜上齊。 陸昱珩是第一回 來,蘇漾便將云歸處的名菜統統要了一遍,如今在兩人面前擺了滿滿當當一桌。 蘇漾耐著性子介紹過兩道菜,見陸昱珩還是沒有舉箸的意思,索性指了指剩下的那一大桌菜,簡短道:“剩下這些,如你所見?!?/br> 她就差把愛吃不吃寫在臉上了。 陸昱珩笑起來,盛了一碗羹湯,放到她面前。 蘇漾狐疑看了他一眼。從前那么多年,不見他這樣體貼過。 她那視線里的懷疑太過明顯,陸昱珩自己夾了一筷子菜,慢條斯理咽下去,才挑眉道:“你不會以為我在找你試毒罷?” “難說?!碧K漾舀了一勺湯送進嘴里。 云歸處的水準確實是一等一的好,只是同司景行比起來,還是差了點兒什么。 酒喝過兩盞,蘇漾輕輕晃著空酒盞,“說罷,找我出來是有什么事兒?” “無事就不能找你了?” 蘇漾將空酒盞放下,慢悠悠道:“能,但你不會?!?/br> 陸昱珩此人,表面上瞧起來像是個落拓不羈的公子哥兒,凡事皆不放在心上,萬物皆入不得眼,實則不然。 在淵境那么個殺人不見血的地兒,他能坐穩這個位子這么多年,怎么可能會是個行事隨心所欲,無憂無慮的貴公子。 陸昱珩將手中象牙箸一擱,“找你自然是為你好?!?/br> “呦,難得?!彼o兩人各自斟滿酒,抬眼看他:“說來聽聽?!?/br> 陸昱珩坐直了身子,正色道:“試煉定下了,在兩年后,地點選在驚天境劍冢?!?/br> 蘇漾反應了一下,才想起來他口中的試煉是什么。 滄澤的慣例,各境境主的子女,按年齡劃分成一批批,同一批幼時會統一在學宮聽學十年,而后各自回境,在百年后會組織一場試煉,由學宮的問天石卜定試煉的具體地點。換句話說,參加同一場試煉的,全是當年同窗。 百年,于滄澤眾人而言,也便就是剛剛成年而已。是以這試煉,便相當于是摸清了各境未來主要力量的深淺。 倒也不能怪她忘了這事兒,其余諸境興許還對試煉上心一些,畢竟自家少主越出挑,日后便越有一爭之力,但云境不欲相爭,一向明哲保身,當年蘇潯參加試煉時,便在蘇篆啟授意下刻意隱瞞了實力,最終排名中不溜地混完了整場。 蘇漾抿了一口酒,“按說問天石應當提前一年卜定?!?/br> “對?!标戧喷褚馕渡铋L地看她一眼,“按說你一年后才該拿到這個消息?!?/br> 蘇漾垂眸看著手中杯盞,學宮就在淵境,他既如此篤定,那一年后,問天石“卜定”的也必然是這個結果。 只是她不明白,區區一場試煉而已,淵境為何要執意定在劍冢? 蘇漾將酒盞一擱,“一年后知道,也不算晚罷?” “晚與不晚,單看你做的什么打算?!?/br> 蘇漾挑眉,“我不愛打算?!?/br> 陸昱珩往后一靠,“你當年在學宮那張揚做派,樹敵可不少。劍冢不同別處,本就危機重重,試煉又無人監管,別的打算不說,全須全尾地回來,總還是要的?!?/br> 蘇漾笑起來,她本是該隨下一批入學宮的,是她吵著硬要去,去了后又因著年紀小絲毫不懂收斂,行事張揚又愛鬧騰,偏偏修為拔尖兒,一來二去,自然受人忌憚。 但那是年少時候。如今她是剛踏入的洞虛境,昔年同窗已入洞虛境的零零散散也有幾個,更何況面前這人已是洞虛大圓滿。 于是她只慢慢道:“槍打出頭鳥,現在出頭的可不是我?!?/br> 同陸昱珩這么打太極似地說話太費神了些,蘇漾索性徑直問他:“你說定在劍冢,總不至于只是為了讓你選本命劍更方便一些罷?” 陸昱珩淡淡瞥她一眼,“只能說劍冢同你家那位脫不了干系,旁的也不是我能知道的了?!?/br> 司景行?蘇漾眉頭一皺,劍冢之中若說是與司景行有聯系的,只有那把不知所蹤的魔神劍。 淵境此舉若是沖著魔神劍去的,打著試煉的名號集滄澤之力大開劍冢入口,再暗自摸查魔神劍的去向,倒也勉強說得通——只是魔神劍已經下落不明這么久,為何突然鬧這么一出? 蘇漾知道從陸昱珩口中再問不出什么來,干脆重添了酒,專注于眼前已用火珠溫過一輪的飯菜,“這點小事,值得你親自來一趟?” 陸昱珩將她動得最多的那道菜放得離她近了些,舉杯與她輕輕一碰,“事兒是小事,但這杯酒,不是小事?!?/br> 他似是有些感慨般輕嘆了一聲,“當年你說要請我來云歸處,沒想到,一晃百年都過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