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宮殿里空下來后，阿嫵又開始繡東西，她也是沒事可做，只能找點事做能打發下時間，呆呆跳出來，趴在她的肩膀上無聲的用觸角點點碰碰，眸子里都是復雜。

    它發現阿嫵變得更加沉靜，就和祭祀廟里中的雕像似得，無悲無喜。

    這個時候它有些懷疑自己討厭玄九的做法是對是錯。

    阿嫵就仿若沒有發現它的奇怪舉動，繼續手上的事，似乎察覺到有些冷了，就將腳往錦被里縮了縮，侍女見狀立即去換了手爐里的炭火。

    之后又將房間里的炭火加了些新的。

    與此同時，阿蠻鬼鬼祟祟的到了宮門口，搓著手等在原地好一會，等瞧見遠遠一個人走過來時，她才展露出笑容。

    “將軍阿哥！”

    她跳起來招手，就怕人家看不見，之后又跑過去，將人給攔住，吸著冷氣道：“將軍阿哥，我有件事想要拜托你！”

    ……

    是夜，阿嫵如約而至。

    但從樓閣里的臺階上去時，卻并沒有看到阿蠻的身影，就連所謂的驚喜也都沒有瞅見，便擰著眉叫了聲：“阿蠻，你在嗎？快些出來，我看見你了?！?/br>
    躲在暗處阿蠻撇撇嘴，她才不會上當呢，阿姐每次都會用這招，說什么看見了，其實根本就沒看見，她躲得可深了！

    到了頂樓，阿嫵能看到宮內里的燈火已經雪景，純凈的一絲不茍。

    也在這時她就看見窗戶口那邊站了個人，風聲獵獵：“阿蠻？”

    叫出聲時她也反應過來這個人不是阿蠻，阿蠻沒有這么高，身形也不是這般。

    “誰？！”

    這么晚了誰會在這，莫不是鉆入宮內的刺客？

    阿嫵直接朝后退開拉遠距離，避免對方突然出手傷到自己，那人也在此時轉過身，語氣涼薄，嗓音淡的很，比風雪還要冷：“是我，玄九?！?/br>
    怎么會是他？

    突地，她想到阿蠻鬼祟躲閃的眼神，她就明白過來，那所謂的驚喜就是玄九，她哭笑不得，心中也不是滋味，那丫頭是怎么想的。

    玄九似乎也有些驚訝她在這，只是猜想后就知道是被阿蠻騙了。

    阿蠻說有事讓他幫忙，讓他晚上來這里幫忙找個東西，還說是她的生辰，雖然這違背宮規，但他還是應下，不忍讓阿蠻那般單純的人沮喪。

    倒是沒想到會是這般情況。

    “是阿蠻讓我過來的?！焙ε滤`會，玄九提前解釋了句：“她人呢？”

    阿嫵也尷尬的轉過身：“我也是她叫過來的，她……還沒來嗎？”

    “嗯?！?/br>
    兩人頓時靜默片刻，就在阿嫵轉身想走時，玄九遞出兩個盒子：“阿蠻說，今日是你的生辰？”

    生辰？

    阿嫵恍若隔世，這才想起今日居然是她的生辰，也是阿蠻的生辰，她竟然什么都沒有準備，甚至將今天這日都給忘了，這日是穢日，國朝寓意不吉。

    是以，她們的生辰都改為明日。

    久而久之，就連阿娘都忽視了她們真正的生辰，沒想到阿蠻居然還記得，居然比她這個阿姐還要記得上心。

    玄九看她久久不接，便上前將她的手牽過，將盒子放入她的手中：“就算我們要劃清界限，也不至于連個禮物都不收，阿嫵，你說是嗎？”

    她低下頭看著盒子，許久才吐出兩個字：“謝謝?！?/br>
    也不知道在寒風中吹了多久，玄九才開口說下句話：“開春之時你就要出嫁？”

    “是?！卑辰┝私?，不得不面對這個事實，沒想到還是由他提起：“你為何不要君父替你加官進爵，你的功名授予再高的官爵也是應當的?！?/br>
    玄九寒眸如風雪：“你關心我？”

    阿嫵低頭：“若你不想說就當我不曾問過?！?/br>
    “因為我還有更重要的東西想得到?！毙哦ǘǖ目聪蛩?，仿佛說的重要之物就是她般，他的眸光在這風雪夜中顯得過于炙熱，讓人近乎沉淪。

    倏地，她回過神，這才發現自己已經靠近欄桿處。

    阿嫵臉紅心跳的跑下樓閣，腳踩著雪地，風雪吹在臉上，竟然也不覺得冷，她深深的吸了口氣，正要往前走，又頓住腳步，樓閣下面的紅梅竟然都開了。

    玄九也落在她的身后，盯著她的身影壓抑著情緒：“你就不問問我為何要這般？”

    “沒必要……”

    “呵——”

    他輕嗤了聲，身影轉換時已經到了她的跟前，之后用手挑起她的下巴，用大氅蓋住兩人的身影，將她緊緊裹進自己的懷中，唇齒冷香肆意。

    帶著淺淺的紅梅香味，不濃不膩不淡，恰當好處。

    就如同兩人的感情和慰藉，都是那般恰當好處。

    誰都沒有先推開對方，就這般順其自然，阿嫵睜開眼，盯著他近在咫尺的眉眼，最后他的手覆住她的眼，咬著她的唇道：“專心些?！?/br>
    暗處，阿蠻瞧到這幕，墊著腳尖也沒有看清楚兩人在做什么，只知道是抱在了一塊，懊惱的跺了跺腳，為什么重要的都看不見？

    阿哥阿姐在大氅之中究竟做了什么！

    如此，阿姐會不會開心？

    會不會責怪她擅作主張！

    第645章 萬萬不可

    生辰之夜，就以那般作為結束。

    兩人好不容易平息下來的心思猶如一汪春水被人用石子擊碎，那些漣漪不斷的朝兩邊蕩開，甚至還掀起了不少旋渦。

    翌日，阿嫵并沒有追問阿蠻為何這般做，只是將裝有禮物的盒子交給阿蠻，摸了摸她的腦袋，淺聲道：“阿蠻，日后可不能這般做了?！?/br>
    阿蠻自知做錯事不敢反駁，吐了吐舌頭靠在她的懷中：“阿姐，你可開心？”

    開心？

    其實她不能撒謊，她的確是開心的，但是她不敢回答阿蠻這句話，害怕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愫，有些東西明知不可為還要去做，她現在就是如此。

    就像是在風口浪尖處。

    她必須得控制好，不然真的會落得個情難自控的下場！

    “阿嫵，我的夫婿只會是姜部的那位，你可明白？”阿嫵擁過阿蠻，她不敢奢望能退了這樁婚事，畢竟南朝上下都知道她的婚姻，多少人在看著，多少雙眼睛在盯著。

    根本就沒有資格去違背！

    是以，不管她有多喜歡玄九，那也得將那些心思給隱藏起來，否則會給南朝帶來滅頂之災。

    阿蠻從懷中撐起來，奇怪的看向阿嫵道：“阿姐，可是你不喜歡那個人不是嗎？你和他從來都沒有見過面，我雖然不聰明，但我也能感覺到你喜歡的是玄九阿哥，為什么你的夫婿不能是阿哥？”

    為什么？

    其實阿嫵也很想知道為什么，可也清楚原因已經清楚寫在眼前，哪里有所謂的為什么。

    “因為這是責任?！?/br>
    阿蠻愁苦的縮進她的懷中：“可是，我不想讓阿姐不幸福，我想讓阿姐一輩子開開心心的，就像是阿姐希望阿蠻一樣，我們去求阿娘和君父好不好？讓他們將婚事給退了，這樣阿姐就能和阿哥在一起，會一直幸福下去?！?/br>
    “乖——”

    聽到阿蠻這般天真的話，她只覺得可笑，不是在笑阿蠻，只是笑自己的無能為力，那般美好的事應當是發生不了在她身上了，退婚，哪有那般簡單。

    除非對方主動提起，不然南朝有什么資格去和姜部談。

    邊疆擾亂，百姓民不聊生，她并不想因為自己而讓萬千子民受罪，若犧牲她能換來安定，亦是值得。

    阿蠻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抬起頭就問道：“阿姐，你難道不想嗎？”

    想又如何？

    “阿蠻，你不好奇他送了你什么？”這句話恰好轉移了阿蠻的注意力，當下就低著頭看向手中的盒子，興致勃勃的跑到一邊拆開，等拿出里面的物件，她雙眼更亮了一個度。

    是個極為精致好看的火紅玉石，雕刻的是狐貍和阿蠻的模樣，小人兒抱著狐貍，和真人似得。

    顯而易見，阿蠻對這個禮物很是滿意，愛不釋手。

    最后還讓人將其串上，日日夜夜戴在脖頸處。

    “阿哥送了阿姐什么禮物？”阿蠻好奇，雙手托腮的看過去，又忘阿嫵的脖子上撇了撇，卻是什么都沒有，后來又看看阿嫵的手腕，還是什么都沒有。

    明明昨日她看見有阿姐的禮物的！

    阿嫵擰了擰阿蠻的鼻尖，似笑非笑的道：“短刀，風華?！?/br>
    “短刀？”阿蠻皺皺眉，有些不太樂意的道：“哪有男子送女子短刀作為禮物的，阿姐，你莫要騙我，可否給我看看？”

    她雖不知情事，但也聽身邊的侍女說過。

    男子贈與女子的定會是手鐲等飾物，不然也會是發簪，怎么能是短刀，難道阿哥不喜歡阿姐？

    不應當啊。

    阿嫵將短刀拿出，放在阿蠻的跟前：“可信？”

    本來還疑惑的阿蠻當下說不出話，只輕哼了幾聲后道：“我餓了?！?/br>
    “去端些桂花糕來?！?/br>
    等糕點上桌后，阿蠻才吃了好些，這才道：“阿姐，我先回去了，待會再過來看你?！?/br>
    今日是兩人名義上的生辰日，君上和阿娘都會過來給她們慶生。

    她們自然也要提前準備好。

    今日的生辰倒是有些不同，君上竟然擺了宴席，邀請眾多王公貴族一起用膳，阿嫵知曉這是因為這將是她在南朝最后一個生日，所以才會大肆cao辦。

    喝著酒液，別人都覺得是瓊漿玉液，只有她覺得喝盡后樓里不僅苦而且還澀。

    辛辣的幾乎要刺得人掉淚。

    坐在她對面的正是玄九，他正執杯飲酒，下面的有迎合的大臣上前道：“鳳將軍年少有為，日后前程必定繁花似錦，不知可有心上人，若沒有我這倒是有個人選?！?/br>
    “呵呵，你不會是想要將你那嫁不出去的女兒塞給鳳將軍吧！”有人鄙薄，充滿調侃，誰知道說話的這個人家里還有個沒出嫁的老女兒。

    眼光高長得還不好看，就這樣熬到了雙十芳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