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也是怕的：“微臣是想替皇上分憂，畢竟這蔣國公性子太過極端，誰知道會惹出什么事，皇上，以防萬一，不如讓國舅和微臣去軍營看看？”

    皇上目光冷沉。

    也知道李家和國公府自來就不對付。

    也是因為云府娶了李家的女兒一直沒有扶正的關系，蔣國公為了自家外孫女壓著李家一頭，他沒松口，云柏也真是不敢輕舉妄動。

    不過，最近李家這位升了官，將對蔣國公府的厭惡直接擺在了明面上。

    “既然愛卿這么為朕著想，那就和國舅一起去軍營看看吧?！?/br>
    國舅心中驚訝，眸子閃了閃：“臣這就去……”

    李大人也叩謝皇恩。

    他倒是沒有國舅那般激動，臉上恰當的露出驚喜之色，只是那眼睛里毫無喜意，他早就猜到了皇上會這樣，否則也不敢這般早就進了宮。

    其實，對于皇上來說，臣子們沆瀣一氣才是最為讓他害怕的。

    多了絲內訌才能坐穩這個位置。

    是以，他就刻意表達出和蔣國公府對抗的意味。

    畢竟蔣國公雖然將軍權給交出，可他大兒子終歸還是手握重兵，西晉的將士更是有許多聽聞蔣國公的大名。

    在皇上那，怕是早就成為了眼中釘rou中刺！

    “我要見皇上！”

    門外，突地有道只能的聲線，青澀又不怯弱。

    正準備退出去的李大人和國舅都頓住了腳步，朝門口看過去。

    “是誰在外邊大呼小叫？”蘇公公尖細著嗓子，挑了蘭花指走出去，等看到來人，驚訝道：“這不是蔣家的二公子嗎，這般早怎么也進了宮？”

    蔣昭本是不可以隨便進宮的。

    但蔣國公將腰牌給了他，這才一路飛奔過來，耳邊根本就沒有忘記蔣綏交代的話，一定要越快越好。

    蔣昭喘著粗氣：“有勞蘇公公了，我來見皇上?！?/br>
    “進來吧?！?/br>
    皇上喚了聲，為難的蘇公公立刻領了路。

    蔣昭規規矩矩的行了禮：“皇上，祖父讓臣子向皇上請命！”

    “今早還真是熱鬧?！被噬闲α诵?，嘴角上的笑容卻冰冷無情的很：“不知道國公爺有什么事要和朕請命？”

    “皇上，祖父在軍營之中脫不開身，所以才讓身為孫兒的我進宮面圣！”蔣昭跪在地上，也不起身：“祖父說，無實權的他未經過皇上的傳召就去了軍營，是于理不合！”

    “更是犯了忌諱，但這次實屬非比尋常！”蔣昭一字一句，慷鏘有力：“祖父說，等事情處理完畢，定會當面和皇上請罪！”

    “祖父讓孫兒來見皇上，也是怕被人戳脊梁骨，那些陰險小人定會落井下石?！?/br>
    “黃口小兒！”國舅聽到蔣昭那般說就不樂意了：“居然在皇上跟前亂說一通，本就是國公爺做錯了，別人上奏有什么錯處？說是錯了，怎么不見國公爺來請罪？”

    “國舅！”

    李大人在旁邊拉了拉國舅。

    這，皇上都還沒開口呢，國舅真是沉不住氣！

    蔣昭畢恭畢敬的道：“皇上，臣子有話想私下跟你說?！?/br>
    嚴肅的語氣倒是讓皇上微愣，蔣昭是出了名的紈绔，就連他在宮內也是知情的，所以對這位公子哥格外放心。

    “你們都下去吧?！?/br>
    李大人拉了國舅就朝外邊走，蘇公公也將門給闔上。

    皇上臉色緩了緩：“說吧，有何事要對朕說？”

    “軍營里出了細作！”蔣昭抬起頭，不卑不吭的道：“家中三弟蔣戰已經遇害，性命危在旦夕，祖父正在想辦法查，想要救三弟的性命！”

    “細作？”

    皇上眼神倏地一沉。

    蔣昭點頭，將蔣綏說的話一字不落的說出：“祖父說，若不查清楚，恐怕會影響南疆和我國的關系！”

    “國公爺的意思是說，細作出自南疆？”

    蔣昭眼睛不抬，疑惑的出聲：“祖父并不清楚，只是說南疆即將進京，如果在此時，軍營里出了狀況，肯定是不利的，誰都會懷疑是南疆做的手腳?！?/br>
    皇上目光落在蔣昭的身上。

    半晌，才緩緩的挪開：“既如此，你讓你祖父去查吧?！?/br>
    蔣昭頷首：“多謝皇上！”

    兩人話落，皇上就將門口的兩人重新招進去，言辭犀利，毫無猶豫的道：“國舅，你和李大人這么早就趕過來了，應當還未睡夠，那就在這先休息會?！?/br>
    國舅猛地抬頭：“皇上不是讓微臣去……”

    “朕改了主意，國舅和李大人就不用去軍營里摻和了，早朝完你們若是還想去看看，那便去?！?/br>
    “這……”

    李大人截斷國舅的話，高呼萬歲。

    等國舅回過神后，皇上已經出了門，只有蘇公公站在門口，朝左右的小太監吩咐道：“去拿錦被來，莫要兩位大人給冷著了?！?/br>
    “不用！”李大人拒絕。

    都這個時辰了，怎么可能還睡得著。

    蘇公公尖細著嗓子：“那奴才就先去伺候皇上了，兩位大人請自便，有什么吩咐就和門口的小黃門說就好?！?/br>
    話落，蘇公公連忙跟上皇帝。

    亦步亦趨的，就聽見皇上吸了口氣，似在感慨：“還真是來得及時——”

    蘇公公猶豫的問：“奴才不懂，那二公子說的是真的嗎？”

    “真的假的誰分得清？”皇上不答反問，看向日頭漸漸升起的光：“蔣戰的確出事了，朕倒要看看，究竟是哪國的細作敢對朕的屬下下手！”

    第87章 請相信我

    回到蔣國公府。

    日頭剛好升起，雞鳴聲不絕于耳。

    剛邁進院落，云凰就聽見里頭傳來驚叫聲，沙啞凄厲。

    來晚一步！

    “戰哥兒你這是怎么了？”丫鬟小廝都被遣散到外院，聽到里頭的聲音也都扒著門縫朝里頭看，將路都堵得水泄不通。

    “還不趕緊讓開！”

    冬霜招呼了聲，丫鬟們都挪開腳步，只是好奇的看向易容完畢的冬霜。

    第一時間沒有將人給認出。

    云凰推開門，冬霜在后面將門重新關上。

    到了里頭，凄厲的叫聲越來越清晰，有哭聲又驚叫。

    “戰哥兒！”

    范氏驚叫，剛才蔣戰還好好地，怎么日頭剛剛升起就開始全身發冷，手腳還不停的在身上抓！

    不到片刻，蔣戰身上已經沒了好rou。

    全是鮮血淋漓的模樣。

    讓人看了都覺得觸目心驚，范氏心疼的不得了，恨不得自己代替了蔣戰受這種罪過，蔣戰就像是聽不到她說話，拼命在身上抓，身上的衣裳已經成了條狀。

    破裂開來。

    蔣成沖上去，想要將蔣戰控制住，緊緊的抱著蔣戰，可壓根毫無用處。

    方才他已經試圖將蔣昭打暈，可只不過幾息間，蔣昭就醒過來，持續不斷的抓撓。

    “癢——”

    又冷又癢，蔣戰艱難的吐出一個字，赤紅了雙眼。

    他拼命的抓手臂。

    指甲里都是血rou，他痛苦的瞪大眼，似用盡力氣：“爹，快、快殺了我，我受不住了——”

    “癢，好癢！”

    針扎進去的痛癢，萬條蠱蟲在骨頭上啃噬的癢。

    蔣戰雙眸猩紅一片，已經不能前方。

    “戰哥兒，忍著，娘在這?！狈妒峡薜拇贿^氣，朝蔣戰伸出手，要將人抱在懷里，可蔣戰朝后退開：“你祖父和哥哥們已經去幫你找解藥了?！?/br>
    范氏擦了擦眼淚：“莫要再傷害自己身子了！”

    “他要咬舌！”

    蔣成厲喝出聲，雙手抱著蔣戰根本空不出手，范氏快速沖上前，使勁扳開蔣戰的下巴，來不及拿別的東西，不管不顧的將手塞了進去！

    “莫要做傻事！”范氏像是感覺不到疼痛，盯著蔣戰的眼睛：“娘在這，千萬不要再做傻事，爹娘不能沒了你，戰哥兒，聽見沒有！”

    蔣戰眼神流露出痛苦之色。

    嘴巴里滿是腥咸的味道，那是范氏的血，混著范氏的眼淚，一起滾進了口中。

    他想要松開嘴，可牙齒根本不受控制。

    癢的疼的，他已經分不清了，精神開始變得恍惚，像是有蟲子要占據他的身體……

    “快，撬開他的嘴！”國公夫人在旁邊也是看的心驚膽戰，讓人拿了打濕的帕子，塞進蔣戰的嘴里，將范氏的手換了出來：“給三夫人上藥！”

    范氏不想給大家添麻煩。

    “母親，這點小傷不礙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