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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穩重堅毅,足夠扛起風雨,一個瘦瘦弱弱,也許背影不夠偉岸,但他們都在認真地解決問題。 只有他自己——當初面對大哥的事,他滿心排斥,和父母的關系變得越來越疏遠?,F在面對方成衍也是,因為逃避問題,現在對著人家,憋屈得活像一個混賬王八。 宋知對著水面想了很久。 這天晚上,他主動叩響方成衍的房門。 “誰?” “是我,”他說,“可以進來嗎?” 方成衍從文件里抬頭,見對方端著一杯茶水,放在桌角上。 杯子有點燙,剛放好的瞬間,宋知就及時抽了手。 他解釋說:“今天我聽別人說水開始退了,茶市有幾個攤位出來擺攤,我是從老板娘那兒買的茶,都是沒遭過水的。我提前嘗過了,還挺香……在你走之前,多喝點這兒的茶葉吧,省得以后你也不會再來了……” 宋知一口氣說了很多,就是沒說明自己是來做什么的。 方成衍瞥過茶杯一眼,宋知也滿懷期待地往茶水的方向看,它被精心沏好,茶湯清澈,蕩滌濁氣,不同于很久以前那一杯——那時候自己嬌慣成性,水溫沒控制好,茶葉也沒泡開,還硬叫對方喝。 但好像,不約而同地,兩杯都同樣有點道歉的意思在里面。 “謝謝?!狈匠裳鼙硎窘邮?,然后再也沒什么動作。 宋知苦于無話可講,他看到方成衍沒立刻動杯子,又懨懨地走了。 整整連送了一周,他終于鼓起勇氣。 這一晚,宋知把茶水放下,卻沒有立刻就走。 “方成衍?!彼凶∧腥说拿?,看上去很憔悴。 “你還……你還有打算嗎?讓我……回到你身邊?” 方成衍的鋼筆筆尖倏地頓住,在紙上浸染出一大滴墨水。 宋知疲憊地開口:“我想了一周?!?/br> “我不想和你繼續冷戰了……太折磨人了,或者,或者……你要是不能接受的話?!?/br> 他一輩子從來沒有這樣局促過。 “我跟你一起回去……”宋知聲音小到不能再小,明明給方成衍端來了水,可自己說話時,嘴唇卻是干巴巴的:“我們就回到從前,慢慢來,從頭再開始好嗎?” 方成衍泠然發問:“你喜歡我嗎?” 宋知被他拋出的回應噎了一下,所有想好的話全爛湯在肚子里。他嘴唇囁嚅地動了動,似乎在盤算一個答案。 方成衍等了很久,眼神也一點一點沉下去。 “很顯然?!蹦腥嗽趧倓偼qv的筆鋒延續一筆,寫完。 “你根本不清楚自己在說什么?!?/br> “我當然知道我在說什么,我想跟你和好?!?/br> “可說一聲喜歡我,好像于你而言,是件很難辦到的事?!?/br> “……” 依舊是沉默。 宋知僵硬地站在原地,他想和方成衍緩和關系。他人冷靜了,回過神以后才知道誰是真的對他好,以至于現在非常懊悔。 可是情況已經弄成這樣,僵持地面對幾分鐘以后。 宋知聽到對方說:“我見過你在酒吧認識的女人?!?/br> 猛一從男人口中聽到凌姐,宋知的臉色忽然變得格外難看。 “我后來才知道她用了多快的速度參與進你瀟灑的人生規劃里?!狈匠裳茏猿暗匦ζ饋?,“你對她說過你喜歡她嗎?” 宋知傻住了。 “如果對象換是她的話,我在想?!狈匠裳芏⒅?,眉目鋒利:“是不是會更輕而易舉一點?” 宋知心直接涼了一半,方成衍都知道,他什么都知道!宋知覺得自己現在赤。條條站在男人面前,身上沒有一塊遮羞布。 “不是的,我那不過是……”他內心條件反射地想辯解,又很快發現,自己根本沒有任何合情合理的說辭。頓時又迫又窘,如同被塞了一喉嚨火辣的香辛料,五臟六腑辛辣無比。 “我只是……” “只是什么?” “……” 在對方壓迫的反問下,宋知垂下眼睛,承認道:“一時興起……” “一時興起?!狈匠裳苤貜鸵槐?。 宋知看到方成衍的胸膛在微微起伏,像在忍耐怒火。 也知道,這個詞顯得自己廉價又輕浮。 就像現在,他問方成衍還要不要他一樣。 果然,男人眼睛銳利地瞇起來,對這個詞捉摸不透,又覺得自己被拋棄的理由十分可笑。 “我那時候不想回家,才每天在外面住?!彼沃噲D找到能被原諒的理由,著急地什么都向他坦白:“但我向你發誓,我沒和她上床!我和她是很多晚待在一起,但我們……我們還沒做到那份兒上!” 這個“我們”刺痛了方成衍,他習慣性地單手掩面,努力收起憤怒的表情,但效果只是徒勞。 宋知還在努力解釋:“而且我讓她來清源,她也拒絕了我,我們就再也沒有聯……” 邀請她來清源?一個認識半個月的女人? 宋知,你給她的地位可真不低啊…… 他的解釋無異于火上澆油,一下叫方成衍心臟酸得不能再酸。 “夠了!”方成衍粗暴地打斷他,厲聲道:“我不想再聽你和別人的事!” “一個字都不想再聽!” “……” 不該這么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