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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誰知道這流感會持續到什么時候呢!要是延續個小半年……” 馬上有人反駁,“烏鴉嘴!怎么會持續那么長時間……” 岳人歌靜靜地等他們七嘴八舌地發表意見,“實際情況我不知道,但我們必須從最壞的情況出發去設計方案?!彼白俗?,一綹長發垂了下來,他認真地盯著屏幕,“我現在有個提議和想法,目前已經有了雛形。我先跟大家介紹一下大致情況,接下來還有很多困難要克服,我會根據你們簡歷上反映出來的情況,以及平時我對你們的了解,給你們進行任務分工?!?/br> 岳人歌風輕云淡,卻儼然有了運籌帷幄的大將之風?!爱斎?,如果你們有覺得更適合自己的崗位,也可以立刻跟我提?!?/br> 接著,岳人歌便開始按照之前列出來的計劃表,開始給員工進行分工。一些有過化學物理之類學科背景,卻還是學徒的員工也破例得到了重用,罐裝酒的研制和一般的即飲雞尾酒有些許不同,他們將與資深的調酒師們一起,推出穩定性強、口感更好的雞尾酒。 宣發的重心原先都集中在百里香,因為是新開的店,各類新媒體的運營中堅力量都有明顯的傾斜。而現在不一樣了,百里香和狄俄尼合二為一,他們將組建實力最強的宣傳隊伍,把預調雞尾酒推向大眾。 當然還有物流,既可以依托外在的物流系統,如果是近距離,也可以支持客戶到點自提。岳人歌越說越慷慨激昂,仿佛明天就能把雞尾酒推廣至千家萬戶似的,“總而言之,大家各盡所能,為我們的酒吧爭取更多的生存空間?!?/br> “我們先試水,”岳人歌說,“不是所有酒吧都能像我們這樣,有足夠的設備和人力物力。如果可以,我想我們可以幫助其他酒吧,我們一起存活下來?!?/br> 是的,只要活著。先活下來,才會有無盡的希望。 大家噤聲了,過了一會兒,自屏幕的另一端,稀稀拉拉地響起了掌聲。那掌聲如潮水一般,逐漸濃烈起來,反倒讓岳人歌有些不知所措。 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李牧,李牧也笑著,輕輕地拍了拍掌,還向岳人歌豎起大拇指。 “就這樣吧,”岳人歌不覺鼻尖有點兒酸,笑著說,“具體方案我會在群里發給你們?,F在,散會?!?/br> “真了不起?!崩钅烈贿吪恼埔贿呅χf,“你真棒?!?/br> “哄小孩呢,”岳人歌坐了半天,早就腿麻。掙扎著站了起來,“我還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么?這事還能不能做成,還不一定呢……哎喲,停電了?!?/br> 室內“噗”地一下,陷入黑暗中。李牧下意識地往窗外一看,附近的高樓還是燈火通明?!皠e緊張,大概是跳閘了,”岳人歌說,“我前幾天才剛交了電費?!?/br> “嗯?!崩钅猎诤诎道?,用力捕捉著岳人歌的身影。他就站在那里,離自己咫尺之遙的地方。岳人歌小心翼翼地騰挪著身子,在茶幾上摸索著已經暗滅的平板電腦,卻不小心,碰到一雙手。 岳人歌心里一跳,想要收回手,卻又被捉住了。他很快放棄了抵抗。在逐漸適應的黑暗中,他看見一雙明亮的眼睛。 單薄的月光溫柔地照了進來,手心的溫度變得濕熱,還有拂在鼻息間的,逐漸交錯的,溫熱的呼吸。 吻上對方之前,岳人歌想起了幾個月前,在秋風乍起的夜晚,勃艮第豐收的葡萄園。 第115章 穩定性 李牧醒來的時候,岳人歌并不在身邊。他花了一點時間,恍惚了一下,才逐漸辨認出他是在上沙區的漂亮公寓里。昨晚大概是喝了點酒,有點頭疼,他勉強支撐著自己坐起來,腦海中閃回的是一些記憶的碎片。 屋子里的暖氣開得很足,背上已經微微有了點薄汗。李牧想了想,窗戶推開了一點縫,有些凌冽的風吹了進來,凍得他一激靈,開始有點清醒。 他推開臥室的門,岳人歌正在廚房。當然不是做早飯,他手上還拿著一支玻璃杯。因為屋里有暖氣,所以穿得單薄。粉藍色的天鵝絨睡袍妥帖地罩著他纖巧的身軀。漂亮的長發隨意扎成馬尾,低低地垂在頸邊。是非常居家賢良的打扮。 “這么早就喝酒?”李牧笑著問。岳人歌怔了一下,回過頭看他,晃了晃手上的杯子,“你過來嘗嘗?!?/br> 李牧有點無奈地按了按太陽xue,走了過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太能喝……這不是馬天尼么?一早喝酒就罷了,還喝得這么烈?” “老趙不是說,要追求穩定性么?!痹廊烁栊Σ[瞇地,“這就是穩定性?!?/br> 原來昨晚他翻來覆去,在李牧沉穩的呼吸中想了小半宿,趁著天剛蒙蒙亮,干脆爬起來調酒。 他是有些日子沒有好好碰酒了,但并不代表他對酒完全沒有了記憶。有些東西原以為忘記了,實則已經刻在了骨子里。李牧在臥房里安睡,岳人歌可睡不著,他要將那些記憶全部喚醒——他是個純粹的文科生,他摸不透那些物質之間紛繁復雜的關系和定理,但他愿意去感受。 他要用最直接和最純粹的感受,為他的顧客,選出最好的酒。 遠處高樓的霓虹燈光已經奄奄將熄,天空濃墨的夜色漸漸褪去,東方是淡淡森涼的蟹殼青。再過不了多久,太陽就會從樓宇之間升起來,用無情而涼薄的光芒,照亮整片大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