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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的?!崩钅列χ?,“不去洗個澡?” “等會兒?!痹廊烁枋稚蠆A著煙,并不抽,只是用指腹緩緩地摩挲著,若有所思。 李牧方才格外賣力,等的就是這一時刻。他其實很少主動以請求,或是征求意見的姿態去跟岳人歌說話,猛然如此,還是有些不自然。岳人歌顯然還在思考店里的事,秀眉擰著,李牧忍不住伸手去撫他的眉頭。 “怎么?”岳人歌從沉思中回過神來,李牧笑著看他,“別皺眉,會長皺紋的?!?/br> “長皺紋了你就不喜歡啦?”岳人歌笑瞇瞇地,“小色鬼,你在想什么?” “想……你在想什么?!?/br> 岳人歌微一怔,轉而嘆了口氣,“事情太多,一時也沒有頭緒。罷了,先睡吧,在這邊苦熬著也不是那么回事?!?/br> 李牧欲言又止,岳人歌正欲關燈,想了想,回過頭刮了一下李牧的鼻尖,“你是有什么話想跟我說吧?是花霧杯的事?” 岳人歌冰雪聰明,一下將李牧的心事挑明。既如此,李牧也沒什么好猶豫的,坦然地點頭,“嗯。我想參加?!?/br> 岳人歌笑著,先把燈關了。 燈一關,眼睛便要先適應那黑暗。什么都看不分明,倒是頂上那盞燈還有些微淡淡的光暈,像是混沌宇宙里一團模糊的星云??粗利?,卻也不知里面究竟有什么。 李牧小心地,在模糊的輪廓里尋找岳人歌的影子。岳人歌先開口了,“你不提,其實我也想跟你說說這事。咱們這一行,比賽不少。我原本想,過些日子,等你再成熟些,再讓你參加比賽?!?/br> 李牧說:“我想試試……我現在就可以參加比賽?!?/br> 岳人歌笑著問他:“你為什么想要參加比賽?” “……” “參賽,總得有個理由。其實你做什么事,都得有個理由。積攢一份經驗也好,獲得一些人脈、投資也好,都可算是你的理由。你的理由是什么?” 趙升焉也問過他同樣的問題。 這比賽的消息,是他在調酒師群里看見的。他之前加入了當地調酒師的群,各個酒吧的調酒師都有——當然,不入流的偏多。有人在群里發了消息,而后朱珠便私聊了他。 他們一直保持著這樣一種同儕間的友誼?!拔蚁肴ピ囋嚳?,就當做是積攢比賽經驗,為明年的君度女王作準備?!?/br> 又問李牧,要不要一起去。 李牧猶豫,這件事畢竟不算小,他得跟岳人歌報備。朱珠算是李牧難得的好友,自然知道他們之間的關系已經行到哪一步,笑著說:“你還真是……夫管嚴。拜托,一場比賽而已,你怎么不能自己做決定?” 李牧有些尷尬,笑著說朱珠不懂。 朱珠無奈地嘆了口氣。 可說到底,自己為什么要參賽呢?李牧有些茫然。僅僅是因為比賽在那里,所以他就該去? 李牧不作聲,又聽岳人歌說:“花霧杯剛辦沒多久,我先前也不知道,大概是曹揚那幫子人攛掇出來的,看著還行,但畢竟不成氣候。你要去,精力的損耗恐怕還比收獲要多?!?/br> 言下之意,這場比賽檔次太低,不值得去。 李牧想再爭取,岳人歌的呼吸又欺了上來,“生氣了?” “沒有?!崩钅料乱庾R地否認。黑夜中看不見他的表情,也幸好看不見表情,不然李牧真不知該如何解釋自己這一時的沖動。 他當然是想去的,他對比賽一無所知,但正是因為一無所知,所以才有取之不盡的蓬勃熱忱。正如他當初對調酒一樣。 李牧畢竟不是岳人歌。他不是精打細算之后再做決定,不是每一個動作都追求完美、不作“無效努力”的人。他是跌跌撞撞的,什么都愿意去嘗試一把的。于是即便知道岳人歌說得對,心里那口氣到底還是平不下來。 岳人歌察覺到他微妙的情緒變化,手指自黑夜中緩緩地探出來,輕輕地按在李牧的胸口上。李牧只覺得心跳微微一滯。 岳人歌的聲音舒緩而輕柔,帶著些微的疲倦感。他慢條斯理地,“比賽這個東西,偶爾參加一下,還是好的??刹还芤幠:偷燃?,參賽就一定會消耗掉大量的時間和精力,而我看你現在對這事都還沒想清楚,貿然參加,意義不大?!?/br> “何況我們現在這樣忙,”岳人歌將毛絨絨的腦袋靠在李牧的胸口,“還記得你跟蒙德先生說的話嗎?白酒如何更好地推給大眾,這是我們一直在努力的事。這一季的酒單還是有些內容要調整,我們打算加入一些新的飲品,借狄俄尼這個平臺把百里香更好地帶出去。簡言之——”那只手指又用力戳了戳李牧的胸口,“親愛的,你的任務并不輕松?!?/br> 李牧還能說什么呢?領導已經把你安排得明明白白。偏偏領導還是自己的愛人,心知岳人歌肯定是為他好的,除了點頭稱是,李牧還能說什么呢? “等你再磨練些。明年的百加得你可以試一試,那可是真正的大賽。到時候我應該閑下來了,我親自幫你把關,不說第一,沖進決賽肯定是沒問題的。親愛的,”他的語氣忽地變得黏稠而親熱起來,“為了你的比賽,我們再來一次吧?!?/br> “……好?!崩钅联q豫了一下,但還是順從地抬起手撫上岳人歌的腰。岳人歌的影子在他眼前漸漸清晰了起來,他看得見對方飄逸的長發,漂亮的身姿,甚至臉上快樂的表情??墒抢钅羺s看不見自己。這不過是一場再普通不過的取樂,李牧向來也無所謂能否看見自己的模樣??墒撬鋈灰庾R到了,在這一片混沌的黑暗中,他被岳人歌的氣息牢牢地包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