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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圓幾上擺放一捧盛大的繡球花,細密繁復的皺褶,如同千曲百折的心事。王馨妍手里的那支薄荷味的女士煙,已經燒了小半截。 “我們之前約定過的,除了分紅,其余時候都不見面?!?/br> 岳人歌坐在對面的沙發上,“是我食言了?!?/br> 女子聽罷,眼皮仍是沉重地半撩著。一只碩大而美麗的白貓低聲叫著,跳上沙發,將女主人的黑色長裙踩得凌亂。這位女富豪,多數時候像是一個只知縱情享樂的繼承人。她缺乏經營的天賦,卻擅長在茫茫人海中找到替她賺錢的工具;亦不像一般企業家低調,多年來,她一直是各類熱搜與八卦小報的頭條。 公關團隊在她手下,倒是比一般她參股的企業還要忙碌。 岳人歌看中的,便是女股東手下的那支精兵強將。關鍵時刻,借來一用,總比自己出擊要強。 是的,王馨妍還是岳人歌在花都兩家酒吧的重要股東。狄俄尼與百里香每年的收入,都有一定份額流入她的賬下。 她慵懶怠惰的態度,并未讓岳人歌感到泄氣。那是她慣常的方式。他耐著性子等女股東和貓咪玩耍夠了,半晌,慢條斯理地道出一句:“難道你不想知道這是誰做的嗎?” 王馨妍撫摸貓咪的手停了一停,淡然一笑,“編排我的人多了去了,若是一個個計較,哪還忙得過來?”頓了頓,“Leo,我以為,你對這樣的事并不在意。還是說……這里有你在意的人?” 被說中心事,岳人歌倒也十分坦然。他知道營銷號里說的不完全是假消息,女富豪一擲千金為博藍顏一笑,不是江湖傳言,而是確有其事。 但那又如何,此一時彼一時。 何況,李牧也從未答應過她。 偽情敵真上下級同處一室,只要心胸夠廣,就能輕松化解修羅場。 即便是求人,岳人歌也不卑不亢,“是的,有?!?/br> 王馨妍拍了拍貓,放跑了她。斜倚在沙發上的,似乎缺了骨頭的身體總算是直了起來。烏黑的秀發瀑布一般垂墜而下,“是嗎?原來你也有為了私事而來求我的一天?!?/br> “你錯了?!痹廊烁璧?。他慢慢地說了個名字,意料之中,看到女股東臉色一變。 “是他?” “營銷號背后的公司,是在外地注冊的?!痹廊烁枵f,“新成立不久。王仁久是股東之一?!?/br> 王馨妍沉默許久,“……他想做什么?” 其實彼此早已心知肚明。 “相信你早已知道,花都酒吧業,其實已經形成劃江而治的趨勢。上沙區的狄俄尼、百里香、花朗、巴斯滕等,由你參股;新街口的文治、百葉、信枝有他的股份?!痹廊烁枵f,“市場就那么大,蛋糕做不大了,便會在分配上做文章?!?/br> 王馨妍沉默,她在思考她這位同父異母的胞兄,還會采取什么樣的手段。 “加應酒業馬上就要上市,不能出任何差池?!蓖踯板?,“我想,王仁久是專門為此而來?!?/br> “是?!痹廊烁椟c頭,“營銷號只是第一步,接下來,問題恐怕會更多?!?/br> 王馨妍微微闔上了眼,仿佛閉目養神。過了一會兒,她說:“我會聯系公關團隊。不過,這筆錢,得由你來出?!?/br> 有錢人都是摳出來的。岳人歌聳肩,“只要不太貴?!?/br> 王馨妍俏然一笑,“或許,還能讓你們多賺一點?!鳖D了頓,她起身,黑色綢緞長裙傾灑而下,“今晚剛好有空,我想去你們那兒看看。那孩子我也許久沒見到他了,不知道他現在過得怎么樣?” 李牧看著面前妝容濃麗的女人,有一種恍若隔世的錯覺。而王馨妍身后還跟著岳人歌,更讓他覺得奇特。岳人歌沖他笑了一笑,“這是王姐?!?/br> “王姐好。你想喝點什么?”他問。 王馨妍微微一笑,眉梢似是帶了一點風情,卻答非所問,“看樣子,你現在過得還不錯?!?/br> 有點故人相逢的意思。梁川在一旁心里瘋狂打鼓:這大姐是怎么回事?肯定不是來喝酒的。這狄俄尼人來人往,無數雙眼睛盯著。您這么大張旗鼓地一來,是不是還怕人家知道得不夠多? 可王姐畢竟是王姐,一臉的云淡風輕。跟李牧說了兩句話,又轉頭沖梁川,“我經??吹侥愕谋硌菀曨l?!?/br> 梁川怔住了。 “你是我最喜歡的調酒師?!蓖踯板Q贊道,“如果有一天你要自己經營酒吧,我會很高興?!?/br> 梁川:??? “我一直沒跟大家說,王姐是狄俄尼和百里香的大股東,十年來一直與我們合作。狄俄尼的發展一直都離不開她的支持?!痹廊烁璧?,“先前她一直想來,但一直沒有機會。今天剛好有時間,她說想來看看大家?!?/br> 岳人歌的聲音不大,內容卻爆炸。喧鬧的酒場頓時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在咀嚼著話里龐大的信息量。王馨妍微笑著起身,玉臂一揮,仿佛上沙區的自由女神,“很高興我的員工們能受大家喜愛。很慚愧,這么多年,我也是第一次與他們接觸。這樣,今天我請客,全場酒水免費。岳總,不介意吧?” 岳人歌微笑,“當然?!?/br> 這話如同隕石墜入地球,引起軒然大波。人們興奮起來,“王姐萬歲!”有人喊。王馨妍笑著,端起剛剛調好的水割威士忌,在保鏢的護送下,晃進了旁邊的小包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