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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錦心道,這人給自己整出了一套能夠自圓其說的理論,看來文明的審訊很難對他起作用。 他看向身旁的楊思覓,楊思覓似乎沒在聽審訊,他眼皮半垂著,長睫毛乖順地替眼睛擋住光,為它們爭取到放空以及休息的空間。 旁邊一個聲音道:他受過一定的教育。 程錦抬眼,發現說話的是一位穿特警制服的軍官。 禿頭中年男接話:他本身沒讀過多少書,他能講得這么流利,應該是被人長期洗腦洗出來的成果。 前方的單向玻璃后面的審訊室中,戴梁梓道:用以暴制暴的方式進行所謂的反抗只會讓世界加速毀滅。 扶棟:我就知道你會這么說,很多人就是這么被你們說服了,選擇了認命,選擇了繼續接受你們的奴役。但事實是,只有以暴制暴才能迫使強權讓步,才能讓弱者獲得公平與自由,縱觀人類歷史,就是一部弱者的暴力反抗史。 你把自己抬得太高了,你只是在傷害弱者,而不是反抗什么強權。戴梁梓打開墻上的顯示屏,調出商場發生爆炸后滿地死傷者的慘烈畫面,其中有幾位死傷者是兒童。睜大眼睛看清楚,這就是你所謂的反抗? 扶棟無動于衷地看著那些畫面:反抗必然會造成一定程度的犧牲,沒有這種決心是無法堅持到成功的那一天的。 戴梁梓:你所謂的犧牲是指犧牲別人? 是指犧牲少部分人,因為只有這條路可以走。扶棟道,這也是我為什么會在這里的原因。 程錦聽到那名特警軍官又道:他以為自己是十字架上的耶穌? 這次禿頭中年男沒接話,他在關注審訊室中戴梁梓的動作,戴梁梓關掉顯示屏,對屠文道:接下來就交給你了。他走向審訊室的門,開門離開。 戴梁梓回到大廳中,他掃一眼程錦和楊思覓,走到離他們不遠的地方站著,看向單向玻璃后面的審訊室。 屠文走到墻邊,掀開一塊布,露出下面的不銹鋼推車,推車上放滿了寒光閃閃的不銹鋼器具,他把推車推到扶棟的椅子旁,然后從手腕上捋下皮筋開始扎頭發,扎好頭發后,開始戴膠皮手套,戴好手套后開始挑選器具,先拿起一把手術刀,掂了掂又放下了,拿起一把剪刀,試了下手感后還是放下了,然后又拿起一把鉗子 扶棟的神色明顯緊張了起來,呼吸也變得急促,看得出他雖然在思想上已經做好了犧牲的準備,但生理上還是會產生恐懼。 屠文最后選擇的工具是一個錐子,他抓住扶棟被綁縛住手腕的左手,把錐子的長針扎進他的食指指甲縫中,扶棟發出慘叫,他的聲音通過擴音器充滿整個大廳。 程錦眼皮猛跳。 楊思覓被叫聲驚動,他睜開眼睛,但沒去看審訊室方向,而是看向了程錦,并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臂。 程錦看向楊思覓,這時審訊室中剛低下去的慘叫聲猛地又升高,程錦轉回頭去看審訊室,屠文在扎扶棟的另一根手指。 把扶棟的左手手指全部扎完一遍,屠文才停手,他推了下自己滑到鼻尖上的眼鏡,指尖的鮮血沾到了鏡片上,他也沒去管,而是拿起一塊白布開始擦手他手上戴著膠皮手套,所以其實擦的是手套。 擦了幾下手后,屠文把那塊被染上了斑斑血跡的布扔到推車上,然后開口:明天一點陸州會再發生一次爆炸襲擊,是真的嗎? 一直在喘息哀鳴的扶棟抬起汗濕的臉,道:真的。 炸彈已經放置好了? 是。 你放置的? 是。 放在了哪里? 到明天一點你就知道了。 屠文伸手拿起一把鉗子,走到扶棟的右手邊,抓住他的食指,用鉗子夾住,鮮血流出,扶棟的食指指頭被夾爛了,他哀嚎起來。 放在了哪里?屠文邊問邊放開那根變形的食指,拿起了旁邊的中指。 程錦轉身離開大廳,楊思覓不慌不忙地跟上。 戴梁梓回頭看向他們。 程錦走進衛生間打開水龍頭洗手,他擠了很多洗手液,搓洗得很用力。 楊思覓走進來,看著他的動作,道:剛才那種程度的審訊還不算什么。 程錦低著頭認真洗手沒說話。 楊思覓:不是說不生我的氣嗎? 你閉嘴。程錦道。 楊思覓看了看他的臉,沒再說什么。 洗完手,擦干水,程錦繞過楊思覓離開衛生間,剛走出門便看到戴梁梓正從大廳方向往這邊走,程錦轉身走向另一個方向,他倒不是故意避開戴梁梓,而是本來就不打算回剛才那個大廳。 程錦,等一下。戴梁梓出聲。 程錦只好停下腳步。 戴梁梓走到他面前,問:你愿不愿意參加審訊? 什么?程錦皺眉看向他。 戴梁梓:有些東西如果不是真實的很難裝出來,我想他能夠看出誰是真的同情他,由你和屠文配合起來審訊他,可能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我覺得你或許能夠打動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