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手銬成就
高苒成功地將齊毅送進了拘留所。 公安機關根據《治安管理處罰法》中強制猥褻條例,判決齊毅拘留十五日。 警察一開始接到報案,其實并不太愿意受理,畢竟在隱蔽空間,沒有證據可以證明報案人被強吻了。 不過礙于報案的這個姑娘態度實在太堅決太強勢,又聽說報警中途車子拋了錨,臨時打不到車,是冒著雨一步一步走到警察局報的案。 對此也頗感意外,畢竟平素不要說被強吻,就算被強jian主動報警的女性也少之又少。 所幸,案件受理后,傳喚犯罪嫌疑人,對方很快歸案,無需審問便主動承認交代一切,認罪態度良好。 對于被公安傳喚,齊毅并不感覺到意外,他家苒苒就是這樣的性格,武裝到牙齒,沒有任何人可以強迫她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唯一慶幸的是,當時他克制住了自己,除了強吻,沒有做出其他更加過分的舉動。 不然就真的要洗干凈身子,去坐牢了。 這是齊毅第一次進拘留所。 在幾個警察的注視下,脫得只剩四角內褲,又換上味道刺鼻的灰色拘留服,站在掛著身高板的墻壁前,翻來覆去拍照,最后發給他一些質量堪憂的毛巾、牙刷、牙膏、肥皂,方送他進了牢房。 牢房幾平方米大,靠墻一壁擺著八張單人床。 吃飯在房間里,衛生間也在房間里,一道豎立的斑駁的半米多高的危墻堪堪作為遮掩,無任何隱私可言。 齊毅從小到大,沒受過這樣的罪。 他生下來就住在廣闊無際的大草原,字典里從不存在逼仄狹窄這些詞,每日都是無拘無束,騎馬拉弓打獵,遙望草天一色。 可現在能望到的只有牢房小小一方窗戶,綴滿了密密的鐵絲網。 他拎著拘留所警察發放的生活用品,長腿一邁,走到自己床鋪前,低頭,將東西理好。 一雙眸子幽深漆黑,無波無瀾。 在拘留所唯一同外界的聯系,就是過道墻壁上懸著的電話機,大紅色,破舊的,需要投幣才能撥打的老式電話。 第叁天,齊毅得到打電話的寶貴硬幣,便排長隊給高苒撥了個電話,幾聲嘟嘟音后,熟悉的,清冷的女音淡淡傳來。 他一時躊躇不敢應聲,眼見他家苒苒要掛電話了,方啞著喉嚨低低喚了聲“苒苒”。 片刻沉默,對方毫無留情“啪嗒”一聲掐斷電話。 聽筒里是長久而凄楚的掛斷音…… 第二天再排長隊打電話,連接都未接通,只是不斷的忙音提示。 他知道自己已經被他家苒苒拉黑了。 拘留所伙食不好,每日早午晚叁餐,一碗沒有油水的菜湯,外加一個硬邦邦發黑的饅頭。 對于一米九五個兒,一身精壯腱子rou,飲食習慣牛羊rou的內蒙古漢子來說,自然是種不小的折磨,可比起這種折磨,齊毅更討厭每晚牢房的輪值,那一分一秒難捱的時間。 他靠著鐵柵欄,沒有鐘表,不知現在幾點,只是用指尖一筆一劃在地上不停地寫“苒苒”兩個字,抹去,再寫,重重迭迭地寫…… 拘留所進來的人大多犯的是些小事,賭博,斗毆,與人發生口角……但也有狠角色,進拘留所就跟回家一樣。 齊毅的牢房里,有個被查到車里藏毒的男人,因檢察院沒有批捕,就一直呆在拘留所里,平日狠叁狠四,看人下菜碟,成為了獄霸。 不過自從齊毅進來后,他就變得老實乖馴了。 倒不是懼怕齊毅的壯漢體型,畢竟比打架拼命誰能狠得過毒販?更遑論有些男的外強中干,看著表面結實,內里虛得一拳都接不住,這樣的人又不是沒有遇見過。 實在是因為對方那個眼神太過凜冽,瞥過來半個眼刀就讓人受不了。何況他通身散發的狠戾氣質,就知道不是自己這種人惹得起的。 主動打了個招呼,便把口袋里的香煙泡面給孝敬了。 不過對方卻連話都沒跟他說。 齊毅冷漠的理由很簡單,要是被他家苒苒知道他和這種人往來,是會生氣的。 …… 上午高苒去了趟銀行,母親在這里留有一個小的保險柜,她和父親各自擁有開啟保險柜的鑰匙。 保險柜里存著母親生前的珠寶,有昂貴從佳士得拍賣行買回來的粉鉆手鏈,也有隨便在夜市買的十塊錢一串,卻對她生命十分重要的小石頭子掛件。 除此之外,更多的是生前畫作,日記,父親寫給她的每一封情信,每一張隨手寫下的小紙條。 高苒無法理解母親對一個男人如此深入骨髓的愛,連這些泛黃,脆弱不堪的信件紙條,都要鄭重其事存進保險柜。 畢竟她親眼見到過繼母命傭人將母親當年寫給父親的情信,全部拿出去丟掉,一封不留,而她的父親無動于衷,只是坐在餐桌前抱怨早飯沒有他愛吃的醬菜。 她將信一封封從濕濘惡臭的垃圾桶找了出來,鋪平,再用吹風機吹干,珍藏在柜子里。 從那時她就發誓,絕不會像母親這樣傾其所有地去愛一個男人,去把他當作自己生命中唯一絢爛的光。 這,一點都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