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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熬粥,你睡吧,醒了就能喝了,我現在睡不著 陸在河耍賴,選擇性忽視于洲屏幕上的字,誰料于洲真像條魚似的,從陸在河的臂彎里拱了出去,翻身下床穿鞋就走。 懷里瞬間空了,陸在河看著空蕩的臂彎和于洲遠走的背影啞然失笑。 煮粥費不了多少功夫,于洲這次帶了不少干貨,正好能煲粥,陸在河只是不吃蝦,其他海鮮還是能吃的,把小個的干海參泡發,魷魚焯水切片,混著香菇和干貝一起熬粥,于洲在廚房找了一會兒,沒看見豬油,只能略過,隨意加了點鹽調味,所有食材丟進電飯煲里,于洲設定好時間,左右看了看,決定再涼拌點兒黃瓜茄子當配菜。 陸在河被吵醒以后就不太容易能睡著,他在床上掙扎了二十分鐘,還是起了,洗漱完去廚房看了眼,電飯鍋已經開始往外冒熱氣了。 分裝的袋子還沒收拾,在料理臺上擺了一圈兒,陸在河看了眼,道:“海鮮粥?” 于洲點點頭,把切好的蔥姜蒜和干辣椒丟在涼拌菜上,熬了點兒熱油。 “要炒什么?”陸在河洗了杯子,接了兩杯溫水,轉身的功夫卻見于洲關火抄起鍋,動作麻利地將熱油淋在了調料上,“呲啦”一聲炸響,油在碗里濺開,干料的香氣瞬間迸發。 陸在河僅有的廚藝知識還不足以讓他如此見多識廣,他露出錯愕的神情,微微揚起眉,在于洲舉著鍋帶著點兒小自滿的眼神掃過來時,他分明地瞧見了于洲身后并不真實存在但搖得極歡的尾巴尖兒。 “厲害?!标懺诤硬⒉皇且晃涣邌菘滟澋陌閭H,他下一秒就豎起大拇指,于洲露出笑容,看上去更自得了。 不用上班,陸在河自然而然地成了于洲出行的專屬司機,下午三點,兩人準時趕到派出所,有傷者的家屬已經到了,他們被民警統一安排進調解室,貨車司機和保險公司的人坐在一起,于洲認出另一個面包車司機,他坐在民警旁邊,胳膊上的繃帶還沒拆,低喪著眼沒抬頭。 于洲和陸在河找了相鄰的位置坐下,后面陸陸續續又來了人,民警搬了幾個凳子,把事故的責任認定書面文件三人發了一份,相鄰的人擠著看了。 事故的主要原因是貨車制動系統出現故障導致cao作失控,貨車廠商也派了代表,西裝革履的男人先是站起身給眾人鞠了個躬致歉,而后才宣讀賠償,為了保全公司的聲譽,對方是帶著誠意來的,保險公司理賠的金額加上廠商代表給出的金額賠付對在場的家屬來說都是一個滿意的數字,比較棘手的是死亡的于國文和面包車司機的賠償問題,面包車司機既是過錯方也是受害方,他在正常行駛中被撞,可司機開黑車超載拉客的事實也是不容置喙的。 司機央求同車的乘客提供了證詞,能證明于國文的身故與他自己拒絕系安全帶有很大的原因,行車記錄儀也能證明司機確實規勸過于國文,可就算如此,他仍要對于國文的身死負一定責任,同時也要受到行政處罰。 男人比于洲在醫院碰見時滄桑了許多,他保險到期沒有續保,車上傷者和于國文的賠款都只能由他自己承擔。 他對民警給出的賠款沒有疑義,只是一再懇求不要吊銷他的駕駛證,他還得靠這個謀生。 商談了近兩個小時,保險公司和貨車廠商能夠一次性賠付十五萬,面包車司機則需要再另外賠付五萬,出于他的家庭條件和實際情況考慮,五萬金額并不確定多久能夠賠付完成。 于洲全程沒發表任何意見,陸在河倒是詢問了一些關于后續賠付的具體問題,得到滿意結果的傷者家屬陸陸續續離開調解室,于洲也跟著站了起來,陸在河跟在他身后往外走,在調解時悶了兩個小時,于洲終于呼吸到了新鮮空氣。 他深深吸了一口,心里不知該作何感想。 那么愛財的于國文一輩子也沒掙到幾個錢,人生最大額的一筆財產卻是身故后的賠償。 “你去車上等我吧,我買杯喝的?!标懺诤訉④囪€匙拿給于洲,于洲點點頭,走到了停車的地方,但他沒有上去坐著,而是蹲著車邊給于慶耀發消息。 把確切的金額和大概情況都知會了一聲,于洲要了于慶耀的存折卡號,他退出時看見和葉敏來往的信息條,點了刪除。 于洲在調解室想了很多,得出的唯一結論是這筆錢萬萬不能交給葉敏。 于慶耀怎么處理這筆錢是他的事,他要給葉敏那也無可厚非,但這錢要是單獨給了葉敏,于洲怕她把錢拿到手反而不愿意贍養二老。 賠償的事兒解決,心里的一塊大石頭也跟著落了地,于洲呼出一口長氣,收了力往后靠在車上。 “幸好我剛洗了車?!标懺诤幽昧藘善匡嬃献叩接谥奚磉?,跟他一起蹲著。 “怎么不上去坐著等?” 于洲接了飲料,偏頭看向陸在河。 無論怎樣高超的安慰話術都沒有陪伴來得更有力,于洲不知道該如何感謝陸在河,他實在陪伴于洲渡過了太多的困難時刻。 語言都不一定能表述完整,何況于洲還無法用言語感謝。 明晃晃的視線避也避不開,陸在河拿冰鎮的汽水抵在于洲額頭,今天出了太陽,溫度又有了回升。 陸在河笑著看他,說:“怎么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