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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只好等你忙完再去啦,我先和她們說一聲?!?/br> 一個人去也不是不行,但他哥會介意,在這一點上他還是很有分寸。 “別耽誤人家就好,”秦殊不動聲色地松了口氣,看著他溫聲道,“倒是你,前兩天不是挺忙的么,大一事也多,何必把時間浪費在當模特上……” 對他而言,“助人為樂”或是“為他人的夢想出一分力”尚且屬于尊重但無法理解的范疇,也很難對這樣充滿感性色彩的行為產生共情,就讓提問蒙上些許嚴謹的探知色彩。 民宿的燈是暖黃色,朦朦朧朧地灑在林蕪眼底,像落日余暉鋪滿海面,澄澈到仿佛一眼能望到底,卻又被粼粼反射的波光遮擋,讓人看不清澄澈之下是否還晃動著其他東西。 “從理性層面上說,確實挺浪費時間的,”他略微瞇起眼,讓那片海變得更加迷惑人心,“可是啊,哥,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了……如果凡事都要有意義,有回報,把成本利用到最大化的話,我這時候應該在F國開個人畫展,而不是來這里把第二母語再學一遍,或者纏著你談戀愛,對吧?” “我就是覺得當模特挺有意思的,要是能順便幫到她們、讓網店的生意好一點兒那就更好了,雖然對我來說沒什么實質性的好處,但——怎么說呢,我會覺得很高興?!?/br> 很荒唐的享樂主義,卻又摻進純粹的善意與真誠,就讓荒唐多了幾分所謂的意義——所以他的前二十年跳脫又花哨,似乎總隨心所欲毫無目標可言,但倘若真的回頭望去,也不算一無所獲。 “以前我爸說我這叫揮霍天賦,仗著一點兒小聰明瞎胡鬧,我覺得也挺有道理的,”說到這里的時候他頓了頓,眼神一黯,又很快變回笑意明朗的模樣,“不過這些天……可能是年紀大了,有點兒不想鬧了,就覺得把眼前的事做好也挺好的,認真學習,拿獎學金,參加比賽——哥,這樣是不是就能離你的世界近一點兒了?” 秦殊看著他每說一個詞就伸出根手指,像小孩子掰著指頭算單純的數學題,就不自覺笑了笑,抬手握住他那三根豎起的手指:“但這些對你來說依舊沒有實質性的意義,和‘胡鬧’本質上是相同的?!?/br> “有啊,靠近你就是意義——當然還有世俗層面上的其他好處,比如有助于保研,或者找個好工作……” 之后的話被秦殊溫和地打斷,海面虛假的陽光就碎成泡影。 “不用考慮這些,”青年垂眸看著他,語氣分明很溫柔,卻帶給他某種不容置喙的錯覺,“小蕪,你答應過不會對哥哥撒謊?!?/br> 他心知肚明的,林蕪是生而自由的金絲雀,即使甘愿停留在他身邊,一步步走進他的牢籠里,心底也該藏著廣闊天幕,一片他無法理解卻始終深感驚艷的浪漫宇宙。 關于荒誕的美學、隨心所欲,還有對世界都坦誠的純粹。 這次林蕪沉默了很久,像在盯著天花板上的燈出神,聚焦卻是虛的,讓人捉摸不清——很久之后他抬起手臂,將眼睛擋的嚴嚴實實,才輕聲笑起來。 “有一句沒說謊,靠近你對我來說確實很有意義,包括體驗你曾經歷過的生活……雖然外院的課表和金融差很多,基礎也不是一回事,但我確實體驗到了一部分?!?/br> “至于剩下的……說實話,哥,在被你揭穿之前,我好像連自己都騙過去了?!?/br> 移開手臂的那一刻燈光落進他眼底,就讓秦殊想起F國邊陲小鎮的海,夜里天海一色,燈塔是指向自由。 “算啦,我大概命中注定不適合踏實讀書,專業課又卷又無聊,還不如藝術鑒賞的水課有意義,至少能多看兩幅畫……”他牽著秦殊的手晃了晃,語氣是似曾相識的耍賴,“哥,我不想努力了,我的那份認真務實有意義就送給你啦?!?/br> 到底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即使他試著去理解,亦步亦趨地復現一遍,也很難真的走進秦殊的世界,更遑論借此來吸引對方。 幸好秦殊對這套也不感冒。 下一秒溫柔的吻落在他手背,傳進耳朵的話與他心中所想不謀而合。 “有個詞叫同性相斥——小蕪,如果有一天你變得像我一樣無趣,我們之間的距離說不定會越來越遠?!?/br> 從尚且懵懂的年歲起,他就知道林蕪和他是很不一樣的,像上天賜予他絕無僅有的純真,荒唐假象下藏著真正的暖源,彌補他生來缺失的率真與感性,救贖他內里冰冷的陰暗面。 于是他偏激的保護欲由來已久,想將這份純真圈占保全,不被任何人事物傷害——哪怕是他自己。 第59章 跟蹤 假期結束后秦殊確實忙起來,不僅因為競賽,還有由籌辦校十佳歌手比賽牽扯出諸多瑣事——招新以來的第一個大型活動,關系到轉正考核又頗受校領導重視,就給忙碌的日程“雪上加霜”。 在例會上宣布這件事時他的語氣還是很溫和,甚至貼心地停頓幾秒,等興致勃勃的干事們討論完才繼續,看起來和平時無甚區別,仿佛不過是個尋常的小活動,一切按部就班便能順利完成,也不會占用太多時間。 “剛才說的任務安排稍后我會發在群里,大家注意查收。另外,畢竟是大型活動,每個部門之間還是要做好交接,尤其是文體和新宣,還有什么問題隨時聯系我和孟麒——那就先這樣,接下來請各位部長輪流總結上周工作?!?/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