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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看見自己的父親就像一條失去了威風和依仗的喪家之犬,精神恍惚的哆嗦著蜷縮在欄桿上,被江千雪拿他們第二個孩子的事情一步步打壓著詰問著,幾乎要逼到死胡同里。 到了最后他實在沒有退路可走了,有些錯亂的問江千雪,“那你要我怎么樣,你想要我去死是不是?千雪,我知道你一直都不愛我,可我們做了這么多年的夫妻,就算是一塊石頭做的心現在也該被捂熱了吧?” 那聲音里隱隱有幾分被逼到絕境的哭腔,在外面遭受各種落井下石和冷嘲熱諷,回到家又面對妻子依依不饒的步步緊逼,他現在似乎有點崩潰了。 畢竟事實證明,他可能是真的沒能捂熱這一顆心。 裴系青對那時候印象最深刻的只有裴新谷對江千雪說的那一句“要是你真的這么恨我想要我死的話,你現在大可將我推下去”,還有下一刻他真的被江千雪退出去時,身體騰空的那一刻臉上的空白和愕然。 裴系青坐在桌子旁,位置正對陽臺,看得清清楚楚,也沒有錯過江千雪眼底那一閃而過的厭煩與漠然。 殺人兇手。他在心里慢慢的咀嚼著這個詞,目光從江千雪的臉上挪開。 我沒有爸爸了,他想道。 疑似因為受不了破產的壓力所以墜樓而亡,媒體給裴新谷的死去冠上一個自己分析出來的沒什么依據的原因。加上裴新谷身上有酒氣,當然也不排除失意之下喝醉酒失足墜樓的原因。 江千雪在采訪的時候掉著眼淚,十足悲傷的模樣,“我總是讓他不要喝這么多酒,他非不聽,說是為了公司不得已,我們吵了一架,他說對我很生氣也很失望,然后把自己鎖在陽臺說要自己去醒酒,不想看到我們…” “我真的…真的沒想到他會……”她用手帕捂住嘴,眼淚順著臉頰滑落,“平時那么要強的一個人,怎么會因為這件事就想不開了,我真的不明白,他把我們孤兒寡母留下來,以后我們又要何去何從啊……” 媒體憐憫的安慰她幾句,想將話頭轉向一旁的裴系青,卻被她有意無意攔下來了,“抱歉,新谷的死對我兒子打擊太大了,他到現在還沒有反應過來,能不能…不要再——” 媒體遺憾的收回麥克風,“這樣啊,真是抱歉,真希望您和您兒子的情況盡快好起來?!?/br> 樓下有警.察和醫生在疏散底下的圍觀人群和處理尸體后繼,那一整天對裴系青來說都像是在做夢一樣,他到現在為止也仍覺得像是做夢。 陸明州聽完后久久不曾言語,附身將他慢慢抱住了,拍著他的背,輕聲道:“沒事了…” “現在有叔叔在呢?!?/br>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 第52章 感性 裴系青沒有因為那天的事就搬回那個小別墅和陸明州同住, 這讓陸明州扼腕了好一陣。 裴系青說他一聲順風順水,應當是沒有體驗過有什么得不到的東西所以才會對自己這么熱衷上心,陸明州聽了后并不氣惱, 只是用自己的行動來推翻他的觀點。 他托人送去公司里的花和小禮物裴系青再沒拒收過, 每次把人約出來的時候對方也是每一次都會答應, 久而久之公司上下的人都知道了那位陸總在追自己老板, 雷打不動且各種關懷備至, 旁人看了都頗覺動容。 就是不知道他們老板怎么想的,花和禮物也收了約會也去了, 但是第二天回來仍然一如既往的笑吟吟的踩著點上班, 好像昨天什么都沒有發生一樣。 就這樣往復了約摸有兩個月, 某一天裴副總上班終于遲到了。 開會的時候眾目睽睽,眾人分明瞧見他的唇角有破口, 將襯衫袖口挽起來后白皙的小臂上有個牙印, 領子下面大片紅色的痕跡, 就跟被□□過了似的,活像個事后的性冷淡, 站在臺上用一只手抵著墻側過身子講解屏幕上的ppt。 實在很難不讓人想歪。 散會后副總自己一個人在辦公室里睡了半個小時,小助理準時準點去沙發上叫醒他, 在一旁聽到他迷迷糊糊的夢囈:“叔叔…別弄了……” 直男小助理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下一刻就見裴系青瞬間清醒, 一雙眼睛因為角度問題而直勾勾盯著他, 讓小助理瞬間氣弱的倒退兩步,“裴副總?” “沒事?!迸嵯登嘧饋矸隽朔鲱~頭, “你去忙吧?!?/br> “是……是?!边@名小助理是新招的實習生,很多事情難免思考不周,同手同腳出去的時候還忘了把辦公室門帶上, 裴系青伏在洗手臺前用冷水洗了洗臉,對著鏡子里的自己做出了方才醒那一瞬間在助理面前的表情。 跟即將發瘋的江千雪有八成像。 他低頭洗著自己的手,額頭上的水滴順著鼻梁落下。那天在陸明州面前舊事重提其實對他不是沒有影響的,相當于又把那些事情經歷了一遍,沒辦法忘掉江千雪死前的眼神。 同樣是想以愛為名將他栓在身邊,陸明州和江千雪有什么不同呢? 他皺皺眉。 叔叔是特別的,他和mama當然不一樣,他說的愛也和mama不一樣。 但是有什么不同呢? 頭痛,不想去想。 被裴三良帶回去的那五年里早已湮滅了他對家人這一詞的那點微薄期待,以后他只想他自己一個人,不想要任何以愛為名的枷鎖。 江瑋給他換了一個精煉能干的助理,做事方便許多,原來的小助理便被調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