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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冬青的眉頭擰起來,這代表他已經有些生氣了,雪蘭不自覺的瑟縮了一下,聽到對方又重復了一遍,聲音壓低變冷:“你現在多少歲了?” 不是一出事就要急著找爸爸,不是一有問題就只會不知所措的各種后悔,她不是七歲,不是十七歲,她已經整整二十七了。 二十七的人再怎么樣也該有自己獨立的思維和判斷,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不想要的是什么,想要的就該積極去爭取,而不是等著心儀之物自己送上門來,不想要的就得學會拒絕,而不是猶猶豫豫導致遺恨一生。到頭來句句嘆自己命苦,卻是只會發泄和哭訴而不會去找問題的原因。 對于雪冬青這種年少時單單只憑借著一股狠勁兒便白手起家,靠自己一路走到如今地位的人來說,雪蘭的性格和行為無疑都讓他心里升騰起一股怒火,并且對方還在不停的往火上添油。 火得不行。 “所以呢?”他沉下臉:“你是想留下這個孩子,說服他和你結婚嗎?告訴我,雪蘭,你是不是打算留下這個孩子?” 雪蘭嚅囁片刻,沒了聲音。 “蠢也該有個限度,”雪冬青站起來,冷冷道:“你要知道你們相差多少歲,對方現在又是不是正處于愛玩的年紀,你這么巴巴的把自己送上去,是怕自己將來結不了婚嗎?” “這件事我不會管你,你自己看著辦,雪松走了沒人管著你,你就把自己作成這樣,”雪冬青的目光如刀,將雪蘭的面皮剜出濃烈的潮紅血色:“好好反思反思自己吧?!?/br> “不過當然了,”他繼而笑了一下,因為平時極少笑,這時一笑便帶著些譏誚的諷意,冷冰冰的:“如果你非要生把這孩子下來,那我也沒有意見,但是怎么負責那就是你的事了?!?/br> 二樓忽然傳來雪煜的聲音,“怎么了?” 兩人一驚,轉頭看見雪煜站在邊欄上,大抵是被大廳的光刺得眼睛不舒服,他一只手遮在額頭上方,微微瞇著眼睛,一臉困倦:“你們在聊什么?” 雪冬青的臉色變得很快,當下拔腿離開大廳順著樓梯往上,雪蘭看著他毫不猶豫走遠的背影,看著他爬到二樓站在雪煜面前,低聲勸他回去睡覺,語氣里是她全然未見的關切和憂心,眉間盡是掩都掩不去的慮色,她忽然就理解了雪松這么多年以來怎么都止不住的暴躁。 雪煜被勸回房間之前問他們是不是發生了什么,雪冬青掃她一眼,用一句話淡淡揭過,“沒什么,一件小事罷了?!?/br> 雪蘭仰頭睜大眼睛,看著他們消失在二樓門后的身影,心里漸漸冷下來。 —————— “別哭啊,”路冠青將手放在她的背上,輕輕拍了拍,“你還有我呢?” 雪蘭擦掉眼淚,仍是止不住的吸吸鼻子。 “所以你說…你父親親口說了不管你嗎?”路冠青嘆了一聲,“說實話,就這件事來看,雪總確實做得有些絕情了呀?!?/br> “他根本不要我和弟弟,他只要雪煜,”雪蘭咬了咬唇,“我懷疑我們根本就不是他親生的,只有雪煜才是他的孩子,他也只有雪煜這一個孩子——” 察覺到她語氣中的某種變化,路冠青安慰性的摸了摸她的肩頭,“沒事的,沒事,我會一直陪著你,但是我覺得你說的不對?!?/br> 雪蘭抽泣道:“哪里不對?” “阿蘭,我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過,但是我看到小雪總的照片第一眼時就這樣覺得,你和他雖然同父異母,可是長得卻沒有半點相似之處?!?/br> 雪蘭不回答。 “他和你弟弟長得也不像,和你爸爸長得也不像,我覺得很奇怪,如果真要說家里有人不是雪總的孩子,那應該是他才對,”他輕輕搖著雪蘭的身體,咬耳朵道:“難道你不這樣覺得嗎?” —————— 六月份一過,裴嘉駿高考完了。 他之前一直鉚著一股勁兒,沒日沒夜的坐在教室里刷題,林春麗打電話給他也不回家,就這么一直待在學校里直到高考結束。 當考試時間結束的鈴聲一響,他聽著每一樓層沸騰的歡呼聲,拿起筆袋離開考場,周圍人來人往的學生臉上帶著解放時的喜氣洋洋,唯有他和歡呼的人群格格不入,有些迷茫。 他快四個月沒有回過家了。 這段時間里他一直壓抑著自己不去看手機,每個月的生活費林春麗在那邊會定期打過來,每次林春麗期期艾艾的問他這個月回不回家時都被他以學習任務繁重為由拒絕。 他是真的不想回去,回到家會令他覺得壓抑。 高考完以后關閉考場,他看到了校門外翹首以盼的每一個監護人將學校大門圍得水泄不通,緊張的,期盼的,輕松的,如釋重負的,不一而足,只是這么多張陌生的臉,陌生的表情擠在一起,唯獨沒有他想要見到的那個人。 那個人會在他每次放學的時候去接他,因為校門擁擠而把車子遠遠的停在校圍墻外,站在人群身后,目光淺淺的看著他,不出聲也不動作,等著他自己先看到他,然后抬高聲音長長的叫一聲“哥”,便穿著人群不管不顧的一路奔過來。 很可惜這種畫面以后也不會再有了。 他慢吞吞收拾完自己的東西,大包小包的打包好,打開手機,里面顯示了足足幾十余條未接來電,全是林春麗和裴三良打過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