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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冬青馭下極嚴,做事雷厲風行,經他手下的產業遍布領域很廣,然而團隊節奏太快,萬事只求效率,大概就是他人口中公司里人人都懼怕的魔鬼上司。 雪冬青不年輕了,眼角有細紋,鬢邊有白發。但他的身姿挺拔,氣質冷沉,存在感不會特別強,一旦注意到了卻會讓人再也難以忽視。 像一頭擅于斂藏鋒芒和利爪的野獸。 雪冬青的目光淡淡從他身上滑過,與陸明州說了會兒話。裴系青看見他身后有一對夫妻緩緩往這邊走來,六七十來歲的模樣,老頭精神叟爍,老太太從容優雅,顯然是要過來和雪冬青打聲招呼。 陸明州很快結束和雪冬青的談話,把時間留給二老,帶著裴系青離開。 兩人走遠,裴系青仍回頭看了看那兩個人。察覺到他的視線,陸明州也跟著回頭看了看,那二老似乎在和雪冬青聊天,根本沒有注意這邊。 陸明州朝裴系青介紹,“那兩位姓江,是白思思未婚夫的父母,他們兒子我們之前在餐廳見過一次面,還記得嗎?” 裴系青點點頭,收回目光。 “怎么了?”陸明州目帶關切,“你好像看了他們很多次,是有什么事情嗎?” “沒什么,”裴系青輕輕挽住他的手臂,“就是有點好奇而已?!?/br> 沒走出多遠,兩人又碰見了個熟人,林覓知塞著一嘴點心看過來,像只混進來偷吃的小老鼠。 “臥……槽?”他輕輕發出一個語氣詞,目光停在兩人相挽的手上,這里人基本上都是帶著正經伴侶來的,他對于陸明州隨意把小情人帶進這種聚會的行為十分震驚。 不說他們年輕一輩很少收到邀請,畢竟還都是沒接手家中產業的毛頭小子,啥也不是,連他今天來都是厚起臉皮蹭著父母一起過來的,就是為了看看雪松這一年來連屁都不放一個,也不知道死了沒有。 然而雪松并不在。 用腳指頭想也知道他不會在。 于是林覓知這一路看著大他整整一輩的人在宴會上各種左右寒暄,用著公式化的商業模式握手交談,好像在拓展自己的業務和際遇一樣說著他聽不懂的話,這讓他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只小公雞踩著高蹺混進了鶴群里,又像一只哈士奇夾著尾巴掉進了狼群,和這里所有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介紹一下,”陸明州在裴系青看不見的地方對著林覓知似笑非笑,笑出他一身雞皮疙瘩,“這是我男朋友,他叫裴系青?!?/br> 他又面向裴系青,連聲音都溫柔了許多,變化之快令林覓知咋舌:“他叫林覓知,你和他見過的,還看過他的電影?!?/br> 裴系青點頭,伸出手,“你好,老板娘?!?/br> 林覓知,“???”他茫然的看看裴系青,又茫然的看看陸明州,隨即反應過來,“啊對對對,你好你好?!?/br> 他撓撓自己的腦袋,“我都給忘了,你上次幫過我的,我還把這事拋腦后去了?!彼丈吓嵯登嗟氖?。 禮節性的握和,松開,陸明州這個男朋友比以往的都要漂亮些,收腰的西裝上衣將他的腰掐得很細,出于本能林覓知多看了兩眼,腦中忽然劈過一道靈光。 山村夜里那個幫了他的人不是又黑又瘦嗎?跟面前這人根本就被不是同一個??? 他看向陸明州,眼中難掩震驚。 陸明州不知道他又腦補了什么,但他懶得去理會了,牽著裴系青離這傻逼遠了點,到處逛了逛。 漸漸熟悉了周圍地方,陸明州又低頭囑咐了他一些東西,隨后摸摸他的腦袋,“在這等我一會兒,我去談點東西,無聊的時候可以吃點東西,有什么需要可以找一下他們管家或者服務員?!?/br> “好?!?/br> 陸明州捏捏他的手臂,和那些股東們談公司上的事情去了。雪冬青不在那群人里,而這邊人不多,他看見院子外面有一幫女賓在聊天,偶爾掩著嘴發出細細的笑聲。江家那位老夫人盤著頭發,一舉一動都透著貴氣,被眾人簇擁在中間,隱隱約約只能透過人群看到半張臉。 裴系青喝了一杯果汁,垂下眼睛。 這種宴會的感覺很新奇,但他并不喜歡。 過了小半個鐘陸明州依然沒回來,他攔住一個路過的服務員問衛生間在哪里。 那位服務員應該是臨時請來的,聞言思索了好一會兒,“這邊帶您過去吧?!?/br> “好?!?/br> 他被帶去了一樓衛生間,結果這間公衛里有人,再找就要找到別人一樓主臥去了,于是只能改變主意上二樓看看還有沒有公衛。 服務員帶著他也找不到門,裴系青到了二樓小客廳里,正要繞過去看看走廊里面有沒有衛生間了,下一刻他敏銳的察覺到什么,轉過頭去,正巧透過雪冬青的肩頭,同另一雙眼睛對上了視線。 那人被雪冬青強硬按在陽臺欄桿上,而雪冬青背對著裴系青,并沒有發現自己的存在。 青年被雪冬青掐著下巴牢牢壓制在欄桿旁,耳垂讓這個壓他身上的男人叼在嘴里反復的舔舐啃咬,半點動靜也沒有發出,黑漆漆的瞳孔落在裴系青身上,半晌眼睛彎了彎。 裴系青從他表情上讀出一個信號:噓—— 所以他下一刻轉身就走,沒有在原地過多停留,很快就回到了熱鬧的一樓,好像從另一個被隔絕的世界回到了人間,才發覺自己不自覺屏息了許久。 --